谢老夫人见柏公子对自己的外孙女很好,便道:“是魏家的一个孩子,他对玖儿有很大的敌意,送走他,玖儿心中有愧,留下总是祸患,就想让他把知道的都忘了。”
柏献想到魏家人对师妹的态度,他什么都没有问,只道:“稍等一下。”
他走进内室,片刻拿出一只瓷白的药瓶放在桌上,“此药为忘忧。服下后会将先前的记忆全部抹除,虽是可以忘忧,因人而异,有极大可能会让人神智从此变得痴傻,浑浑噩噩。”
他推了推药瓶,莞尔一笑,“忘忧只配了三枚,一枚被我实验时用过了,这颗给你们,是否给那孩子服下,看你们的意思。”
谢老太太想到女儿心慈一辈子,落得害已害子女的下场,她怕外孙女心软,将药瓶攥在了手上。
她对魏卿玖道:“祖母年纪大了,没有几年光景好活了,这种犯业障毁德行之事,就不要染你的手。”
“祖母!”
魏卿玖难过,“可他毕竟是玖儿招惹上的麻烦,怎么能让您动手。”
老太太示意她坐好,“不必多说,外祖母说过,日后都不要你受委屈,一切有我们呢。”
她端起桌上的茶盏直接走出去,亲自动手将药喂进了魏俊鸣的口中。
魏俊鸣被绑着压在廊下,就像知道他们想要自己的命一般,药塞进嘴里死活不肯咽下,被老太太端来的茶盏灌进嘴里后,眼里流下痛苦的泪水,人也消停下来。
只是恨恨地看着老太太。
谢老太太冷声道:“老身一辈子积德行善,从未做过一件伤天害理之事,可是这一生只得了文瑶一个女儿,又在我古稀之年白发人送黑发人。”
“我晓得你恨老身,但老身已经不在乎,只要能护住我想护之人,弃了心中的信仰又如何。”
她将十八年未离手的佛珠摘下,套在魏俊鸣的脖子上。
“待你药效起,我便命人送你回家,让你们父子团聚。”
魏卿玖早在后面泪如泉涌,她跑过来,从身后抱住外祖母,哽咽不能出声。
“外祖母!”
老太太没有回头,在她的手上拍了拍,“孩子,别难过。外祖母这样做,不全是为了你,也为我这些年心中积郁的委屈。”
她没有再回草堂,转身走向马车。
“去和你的师兄说一声,老身回去了。谢谢他的好茶。”
谢婉上前搀扶住祖母,略有失望地回头看了一眼茅草屋方向,终是不敢表露心迹随祖母离开。
柏献已经将全部过程看在眼里,他心中说不出的羡慕与渴望。
“这世间如有真心相待,没有利弊取舍的爱,唯有血脉至亲了吧!”
可惜,他的亲人都不在世了。
看着眼神逐渐失去神彩的魏俊鸣,“这孩子要不要师兄收留?”
魏卿玖:“他是个麻烦。”
她矮下身子,问:“魏俊鸣,我是谁你可还记得?”
魏俊鸣摇头,随后点头,“漂亮姐姐。”
魏卿玖轻笑,“那你是谁?”
“我?我忘记了?”
魏卿玖也不知道他是不是装的,心中没底。
正想说师兄留他两日,若真的将一切都忘了,就送走。
谢婉小跑着回来,“表姐,祖母让我们带他上车。”
魏卿玖没想到祖母也是心细如发之人,便让人将魏俊鸣带走。
她道:“五师兄,等大师兄来京我再来寻你。”
谢婉看了一眼柏献,原想说一声道别的话,可是对上那双灿若星辰的眸子,她竟脑袋一片空白。
手上一松,攥紧的帕子也随风扬到了半空,她“啊”地一声,“我的丝帕。”
柏献见状,脚尖轻点,身子腾跃将那帕子捏住。
“谢小姐,还你。”
谢婉的脸更红了,头垂得极低,越是靠近柏献越是不敢看他,咬着唇挤出两字。
“谢谢。”
魏卿玖摇头,拉着表妹离开。
谢婉嗔道,“表姐,还没有和柏公子道别。”
魏卿玖语重心长道:“婉妹妹,你千万不要被我五师兄的外表所骗了,他这人,就喜欢四处留情,惹得姑娘芳心碎了一地后,他心中毫无波澜。若是有人向他表白,他非但不会感动,第二天绝对会让那女子这辈子再也看不到他。”
“啊?”谢婉不解。
“感觉柏公子不是那样的人。”
“哼,不是那样的人?他从十五岁开始,不知换了多少个住处了,有时候师父都是因为迁就他躲那些桃花,不得不四下游医。你以为他好好的东陵不呆,跑回来做什么。”
谢婉纠结,“表姐的意思是,只要不表现自己动心了,柏公子就不会逃,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