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快入夜了,魏依柔坐在小榻上和丫鬟一起缝自己的束缚带子,有一句没一句和苛氏聊着天,可十句下来,苛氏也回不上两句,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直到容嬷嬷进来回话,“夫人,二爷回府了。”
“可叫了人过来?”
“告诉了,二爷说他吃过酒了,身子疲乏得厉害,就不过来打扰夫人休息了。”
苛氏嘴角扯出一丝苦笑,外人只以为老爷与她夫妻恩爱,后院连一个妾氏都没有,惹了不知多少夫人艳羡老爷人品清贵。
而老爷十天半个月都不愿意来她院一次,从前她也只以为男人上了年纪,那方面力不从心,也不敢逼迫太紧,只每日的补药没断过,盼着哪日能改变这种守活寡的日子。
现在知道了真相,才发现可笑之处。
二爷从来没有不行,而是面对她不行,他的精力都给了外面的那个女人。
他在外面累了,满足了,回府后自然对她这个发妻没有精力再去做什么。
一股子彻底的寒从脚底蔓延到心口,瞬间冷到全身四肢,苛氏的手指都在颤抖,看着桌上冷掉多时的酒菜,委屈的泪涌了上来。
魏依柔发现苛氏不对,抬起头,“娘亲,您怎么了?”
爹爹时常这样,今日娘怎么还哭了?
苛氏怕女儿看出端倪,慌乱擦掉脸上的泪,“无事,只是心疼这一桌上好的酒菜。我去前院看看你爹爹,给他送碗醒酒汤。”
她心里憋着事,今天不问出答案,这日子都没办法过了。
“娘,我陪你。”
“不用,你忙你的,我去去就回了。”
书房内,魏汉生躺在床上,满足地轻哼了一声,他的调任已经下来了,是他心心念念的工部管事一职。
平阳侯给他穿了小鞋,却得到了定国公小公爷的帮忙,这一次调任还是去大同府,一个油水极多的地方。
他得意之时,房门被叩响,苛氏贤惠地喊了一声,“二爷,听下人说您喝多了,我送点醒酒汤过来,你喝过再睡。”
魏汉生心情好,唤了一声,“进来吧。”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苛氏一脸憔悴地进来,亲自端着醒酒汤。
魏汉生睨了她一眼,破天荒地关心了一句,“脸色怎么这么差,是近来操劳分家的事情累到了?”
“没有。”苛氏坐了下来,随后一双眼睛落在魏汉生身上。
魏汉生长得最多只能算周正,可是为官多年,他身上多了一丝清贵之气,加之他保养的好,人近四十岁,身姿依旧清瘦笔挺,比京中那些大腹便便的大人不知好看了多少。
就是这样的一个男人啊,自己从年少时就和他成了亲,可是没得到过他一日的真心,当初娶自己不过是老太太的逼迫和她腹中有了骨肉才不得不同意。
她心针扎一般地痛,问:“老爷,你调任可有眉目了?”
她眼底有慌乱,心中期盼他说没有,这样一来,朱孝说的一切就都是假的。
魏汉生今日太高兴了,他得意地道:“下来了,今日才刚刚拿到调任书,打算明日一早就告知娘。”
“下,下来了?”
苛氏全身变得僵硬,脸上的笑都维持不住了,她不死心又问:“是京中哪个职位?”
魏汉生道:“在京做官固然好,可这一次是外放大同,做工部管事,那里正在修建水渠,缺人手,我去那边上任,任期大概要三至五年。”
苛氏全身的力气都被剥离,三至五年,老爷要和那个女人在外扮演一对真正的夫妻三五年。
到时候,那外室子十七了,都可以成家了。
“夫人,怎么不高兴?”
高兴,她真的好高兴啊!自己的丈夫要和别的女人张罗长子的成婚,她呢?她留在京城伺候老的再伺候小的,守着男人的一大家子,由着小贱人在外做夫人。
她不死心地又问:“老爷一去要几年,莲儿心疼老爷没人伺候,要不和我孩子们随你过去吧?”
果然,听到她说要一同过去,魏汉生脸上的喜色不见,沉下脸不悦道。
“你过去了,母亲怎么办?母亲年纪大了,我怎忍心让她随我奔波,三弟是个不着调的,让他养着母亲我也不放心。再说柔儿这次选秀,成功了自然好,若失败了,留在京城你也好给她相看人家,还有鸣哥儿,好不容易进了京韵书院,儿女的前程要紧,我那里有奴仆有小厮,也用不着人伺候。”
好,很好,拒绝的理由都想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