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不死心,“是京都某位大官吗?”
“……”
阿爹装睡,响起轻微的鼾声。
……
天亮起来,谭真真又发高热了,整个脑子都快烧糊了。谭毅的情况也越发不好,退了烧竟然开始昏睡,越睡越沉。
阿娘急得掉泪,医师说了,发病期间,昏睡时间变长,心疾会加重。
谭真真就是前几日昏睡,昨日被大房的事刺激得起来,今日病来如山倒。
“你们两个要好好的,阿娘只想要你们好好的……”
阿爹使了银子,到附近的山间捡草药。许是谭家人昨日死得太多,官差居然痛快答应。
草药没寻来,倒是抓来了一只鸡。
没有锅,也借不到,直接烤太招眼了,便拿洗干净的大树叶包好,裹上泥巴放火堆底下烤着。
香喷喷的鸡肉还没吃上呢,就听见一群穷凶极恶的悍民气势汹汹地追来。
“就是他!就是他抢了兄弟们的鸡!”
一个满脸络腮胡的大汉上前就要揍阿爹,“是你冒犯我兄弟的?”
谭三爷脚步轻移,躲开了,“鸡是我自己打的,是他们企图抢我的猎物,还敢恶人先告状!”
那个大汉满脸不屑,“一群流放犯还想吃肉?也不想想,你们配吗!”
“少说废话!”
“大哥!他们有吃的!”
“有吃的!有吃的!”
“……”
那些冷眼旁观的流放犯这才慌了神,原来这是一群流民!
南方夏季连月大雨滂沱淹了一个郡,灾民们逃荒北上,怎会路过此处?
容不得他们想清楚,饿极了的流民碰上有食物的人,简直疯了一般,只知道抢抢抢,连官差的板车都被拉走了!
阿爹被一群大汉按着打,有流民想抢阿弟,吓得阿娘跑去官差身后躲着。
差爷恼怒食物被夺,抽刀砍了几个流民,这才吓退了他们,抱着抢到手的粮食连滚带爬急速退走了。
几个官差追到山上也没有追回半点东西,那群人显然对山上的地形甚是了解。
官差回来,自是把怒气发泄在阿爹身上,“谭三爷,真是好样的!”
鞭打声久久不停,昏昏沉沉的谭真真好怕,怕阿爹被他打死,我芝兰玉树的阿爹啊,可千万要挺住!
“官爷饶命!官爷饶命!……”
听见阿娘求饶的喊声,和不住磕头的砰砰声,谭真真用力眯缝眼瞅着,却睁不开眼。
阿娘,不要……
“官爷,还有那个孩子,明明没气了,她还天天背着拖延行程,这不是给队伍添晦气嘛!”
顺着尖细的声音望去,谭真真只模模糊糊看了个少妇的轮廓,她那没来由的仇视目光从何而来?
噢对,第一日见她还抱着个活泼的一岁多孩童,但没几日就受不住恶劣条件夭折了。
这是自己的孩子没了,见不得别人家的孩子好了吗?
大家也跟着骂晦气。
终归是因为食物被抢,惹了众怒。一群不敢抵抗流民的人,却把狠劲全往谭家人身上使了。
“三夫人,丢掉那个死孩子!”官差发了话。
“不可!我家孩儿还活着!还活着!你们不能这样!”
阿娘惊惶的声音叫得谭真真急得要掉下眼泪。
“交出孩子!”
“不要!不可以!你们是官差,不可以草菅人命!”
“嘿,流民伤人,误杀几个,与我等有何关系?谭三夫人,谭许氏,别给脸不要脸!若再满口胡言,休怪我等不客气!”
“……”
“交出来,免受皮肉之苦,谭许氏,生意人应当知道如何做划算吧?”
“绝不可能!”
“啪!啪啪啪!……”
细细密密的鞭子落在阿娘的身上,她咬着牙把谭毅牢牢护在身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