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皇后摇了摇头:“你可知,这一战,威震天下。”
“开皇元年,大隋开始不断的用突厥用计,分化离间,再小规模作战。二十六年,足足二十六年,突厥臣服。你听清了,是臣服。”
“大隋没有足够的财力,只能用武力伐陈,而后借助从江南得到的财力派兵马牵制吐谷浑与高句丽。兵部的记录中,有三千人血战突厥十万的记录,是这三千人勇吗?不,是无兵可用。”
“大隋西北六郡,几乎无牲畜,人口减少到不足两成。二十六年,这期间两次大胜都是建立在突厥内乱之上,我夫君也曾在雁门关,几乎成了突厥人的俘虏。二十六年,大隋也只是打了一个突厥臣服,这个臣服又延续了几年?”
萧皇后站起来了,看着远方:“一战俘颉利大可汗,灭突厥。此战,纵是十万十五万的战损,灭国,亦威震四海。”
窦乐侧过头:“我醉的那天,所统计的数字,唐军战损七千一,没看战死多少,重伤多少,残废了多少。”
萧皇后愣住了,表情变了几变后,足足盯着窦乐看了一盏茶的时间。
盯的窦乐都有点心里发毛之时,萧皇后做了一个深呼吸,恢复仪态,轻轻迈步往外走,走到院门才轻声吩咐:“仪驾,回宫。”
走到外院,看到李道宗,萧皇后停下脚步说了一句:“贵国舅饮酒伤顶患疾,恐酒入,当请良医。”
李道宗紧张坏了,赶紧找医官,再安排许多人,分批次,各世家去找良药。
萧皇后的话,简单理解就是,脑袋有酒。
回到宫内,萧皇后突然笑了。
战损七千一。
战损七千一。
难道只有战损七十一人,他才会满意吗?
放在大隋的时期,这样战绩,没等回朝就已经配享太庙、武庙立像。
窦乐说的是他醉倒前。
此时,大战已经全部结束,正在打扫战场,追击溃散的突厥残兵。
李靖手边最新的统计数字,几处伤兵营人数已经超过两万。
重伤者,大约在四千左右。
战死的唐军士兵,两千九百零一人。
还有一张纸,上面单独写着国舅府亲兵、辅兵们的伤亡数字。
李靖看了看,将纸塞在怀中,默默的说了一句:“回去等被骂吧。”
国舅府,重伤可治的士兵仅二十七人,残废四十一人。轻伤不计数,需要在伤兵营治疗的,两千六百多人,战死……
国舅府战死的士兵数量,莫说是李靖,就是国舅府的亲兵们都认为,这是一场真正的大胜。
因为他们足够强大。
只是……
李靖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纸条上的数字。
一千二百六十三人。
其中,主兵战死四百多人,三千精骑少了十分之一,山营为保重甲骑保持机动力,战死七十七人,也算是少了十分之一,四营中伤亡最大的。
全部的人数,包括正在治疗的,重伤的,战死的。
合计接近四千人。
李靖叹了一口气,他感觉国舅窦乐一定会不高兴,因为在窦乐的对于阵亡的理解中,这一战是惨胜。
因为这一战,算是把国舅府亲兵打的伤筋动骨了。
不过,真正经历了血战之后。
李靖去巡过营。
国舅府亲兵,变的更强了,因为他们身上的张扬杀气开始消失,人变的平静,变的内敛。除了强壮之外,越发看着像普通人。
普通人看他们,就是普通人。
越是强悍的武者,越是会害怕,害怕这种深不可测,隐藏在平静的外表下,那惊人的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