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元璹说道:“别说是姻亲,就是亲兄弟也不行。王家在晋阳跟着这恶人……,就是这个恶人。”郑元璹指着窦乐:“建坊盖房,几万晋阳军抢购,虽然说利息低了点,可贵在长有,还有更厉害的。”
“是什么,讲来听听。”
郑元璹说道:“听闻,并州有匪绑了王家一个支房的人,索要钱粮,当地县衙还没去州府求助呢,晋阳军就有近千兵马,屠了那匪。”
“依唐律,私自调兵是死罪。可一查,没调兵,都是这次没出征的府兵,请了一位受伤在家的校尉带队。”
确定不算私自调兵。
府兵都是自备军械的,受过正规训练的,对付一群山匪,还真不个事。
依唐律,村民全力击匪,没过错,官府还有赏赐。
崔君肃就问了:“近千人,这是为何?”
郑元璹:“初时,我也想不明白,特意派人去打听,这才知晓。王家那个小小支房,管着当地一处坊市的建设,这些兵担心王家人有什么意外,他们的房子没了着落,就去屠了那处山匪,投降的山匪,王家出高价买下,送入矿区挖煤。”
崔君肃懂了。
为什么郑元璹要让王家滚出洛阳。
因为洛阳也在建坊、盖房。
虽然四厘半的息是非常低,但贵在得人心呀。
将来贱奴多了,有他们帮着看管,照顾着家中产业,家里也安稳。
此时再想窦乐所说,十亩的一半与百亩的一成,这孩童的算学,细思之下却是暗含天道。
崔君肃此时问:“大唐的国祚,真的只有八十年?”
窦乐:“能撑到一百多年。”说完,窦乐指了指天空,再次说道:“从今年开始算,最长不过一百三十二年。”
这就有些重了。
窦乐是指着天说的,代表他对这话负责。
窦乐没胡说。
他说的,就是他原时空的安史之乱。
大唐在此乱之后,基本上也就残了。
崔君肃重新拿起那本《两税法》开始认真的研究,这其中与大唐刚实施的《租庸调》法有冲突。
放下世家的身份,只论他在朝堂上的官职。
站在朝堂的立场上。
窦乐要在江南试行这的一套,却也有可以理解之处。
当下,均田制。
成年男丁有二十亩永业田,另加八十亩,总共一百亩田。
天下有多大。
都是在隋当过官的人,依隋时人口,若是天下无战乱,这田用不了多久就会不够分,然后就会产生矛盾。
有点钱的人,就想囤积田地。
作为读书极多的人,郑元璹与崔君肃也是智者。
崔君肃示意郑元璹与自己一起读。
无论窦乐是什么心思,这个两税法读完也是没坏处的。
两人详细的读完,郑元璹手书一封:“来人。”
有仆役上前,郑元璹把信递了过去:“交给王裕,让他转交其叔父。”
仆役接过信后,郑元璹才说:“王裕虽然是驸马,但不够格。这事要讨论,也要与他叔父讨论。”
王裕在太原王氏,身份不低。
可家中有长辈在堂,郑元璹什么身份,要谈至少也是太原王氏的族长,只是对方年事已经高,那么太原王氏也要选有身份的族老,否则不对等。
窦乐这会虽然只是拿江南这边说事,可动机太明显了,他未来要办的事情,郑元璹懂。
就是想办法找他们收税,从他们碗里抢现成的钱粮。
其次,给草根一些上升的渠道与空间。
最后,独断铸钱,以及限制世家私兵。
可以说,每一条都是触及到世家的根本利益。
但是。
郑元璹却突然有点想答应下来,先不说窦乐所说未来还没有发生事情,只说当下,窦乐手中的兵马,绝对的武力,也让江南豪强不得不作出退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