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过完年,海岛的空气还是湿冷潮湿,宿舍里也没好到哪里去,程颜青只感觉四处都是冷冰冰的,抱着陆晓玲一卷被子,俨然就是接学生回家的家长一样,事实是,程颜青知道陆晓玲现在正是敏感的年纪。
“也可能因为别的!”
程颜青把被褥夹到自行车后座,脑海里有些乱,陆晓玲脸上有着与年龄不符的严肃,好像在努力让思绪清晰,“还能有什么原因?”
程颜青开了一句不痛不痒的玩笑,“很可能就是没有原因的原因……”
陆晓玲心事忡忡,语气也有几分低落,“我爸不喜欢邵刚,我是知道的……而且我这个年纪也不应该动别的心思,让你们担心,所以我对邵刚有好感在可控范围,但我还是想说不管邵刚怎么对你说的,他都比不上我爸对你好,程姨你千万不要喜欢上除了我爸以外别的男人。”
原来是这样的……
程颜青本来像是被无形大手捏死的心脏总算是回血,原来陆晓玲介意的不是邵刚喜欢谁,她介意的是程颜青会不会对邵刚动心,程颜青笑了,“你放心,这辈子我只喜欢你爸一人,别的人入不了程姨法眼,你们不是也要去松江了吗?你记住自己刚刚说过的话,也要看清楚邵刚为人,程姨就放心了,别的,你真不用担心。”
两人说开了,心情立刻就好了,陆晓玲跟程颜青说起松江文工团的事情,开心尽写在脸上了,程颜青笑她烦扰三千转头忘……
陆晓玲走得那天,恰好补给船送来了果树,整整三千株,孙干事笑着说快把他的船都压沉了,程颜青本来正愁怎么样把这些果树弄回去,却看到本来该上船离岛的邵刚推着手推车朝这边过来,步伐极稳,神情里透着一种朝气蓬勃,程颜青愣了一下,“邵刚同志,你不是应该跟晓玲一起上船离岛吗?你怎么还在这……”
“我有些事情要办,还要在岛上呆三个月……”
“……”
这突如其来的意外,让程颜青措手不及,看向陆晓玲,却见陆晓玲神色里有几分黯淡,程颜青明白了,昨天陆晓玲那番话就是给她打预防针,她知道邵刚会留在这里……程颜青顿时有一种想跳海游到陆今安身边的冲动。
程颜青不是怕自己抵抗不了诱惑,主要是她不喜欢被人缠着,就是明知道不是一条航线,飞要窜过来制造麻烦,弄不好还要同归于尽,这种事情在人生当中还是越少越好。
邵刚似乎对程颜青的反应并不意外,迈开步子跳上船,帮着程颜青卸船,不多一会,几位军属大院的家属领着海岛原住民过来帮忙,他们热情洋溢,“程同志这可是为海岛,为百姓做贡献,我们理应全力支持……”
三月的海风,已经暖了。
陆今安走了第十二天,程颜青带着几十个人在海岛种桃树,之所以先种桃树,她就是想着等陆今安回来的时候能看到海岛上粉色的桃花朵朵开,有一种进入世外桃源的感觉,从此往后,不管他走到哪里,都会想着家里这桃花林。
王婶包着头巾,笑着说,“也不知道,这种树跟种蔬菜是不是一回事,颜青同志是不是还能用那啥子营养液,让这果树快速发芽开花,这样夏天我们就吃到桃子了。”
刘婶笑说,“你尽想好事,蔬菜生长期本来就快,这树怎么也得三年之后才能挂果吧……今年你能看到桃花已经不错了。”
程颜青根本没有心情听她们谈论这些,冷冷地盯着不远处挖树坑的邵刚,心想,如果他再敢给自己出什么难题,她一定收拾他……
现在好不容易得到陆今安真心,他们一家人也齐心协力,他要是敢破坏,她就敢让他这辈子后悔,邵刚察觉有人盯着他看,抬起头跟程颜青对视,片刻后过来领树苗,“这么盯着我看,让我种树都不能专心,是改变主意了?”
“你说实话,留在海岛到底想干嘛?”
“我说想娶你,你肯信吗?”邵刚还是像之前一样大胆热烈,关键是从他眼里看不出任何浮夸,感觉他就是认真的询问,你答应不答应他都要那样问,执着且深沉。
程颜青回头看了不远处正在发放树苗的家属们,抱着一捆树苗示意邵刚跟她去另一边,两人到了林地边缘,程颜青开口说,“我不管你出于什么目的,你说是你的自由,我拒绝你也无权干涉……但是我提醒你,这事你不能让别人知道,更不能让陆小帅知道……”
“怕别人知道后你会忍不住对我动心?”
“你再这么没分寸,我会打你。”程颜青从树苗捆里抽出一根,指着邵刚,邵刚却笑而不语,只是从程颜青手里夺过树苗,动作轻柔的像是在接过什么重要的东西,紧接着他抱起那一大捆去种,“程颜青,如你所说,拒绝是你的权利,追求是我的资格……在陆今安回来之前,我都会认真对待你,你当多一个选择,别那么轻易就对我说不。”
程颜青这张嘴,还没被谁给说臣服过,可是此时她还真不知道用什么话反驳,邵刚就是利用她那番话的漏洞回应她,那她就应该少说少错。
这边王婶刘婶看到程颜青跟邵刚在另一边,而且看两个人说话的表情动作,竟然无端让人遐思,王婶皱眉头说,“这程同志不会是老毛病又犯了吧,陆团长不在家,她这就开始跟新来的说说笑笑了?”
“你别瞎说,说不定只是探讨怎么种树……”
“我都会种了,我不信邵刚一个大小伙子记不住步骤,不就是深挖坑,放直树,多培土?”几个人在这里嘟囔,看着程颜青往这边走来,立刻都乖乖闭嘴,各忙各的。
程颜青哪能闻不出来刚才这里发生了什么,她也懒得解释,现在这种情况,也只能求个清者自清了,程颜青从系统储存框里拿出营养液,开始兑水浇树,每棵树她只浇那么一小水瓶,比之种菜,这水已经浇得够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