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有两位仙家这时过来,见子任、少山,皆各自见礼,稍作寒暄则罢。
仙门修道士投向各路诸侯,称臣者少,多以宾客、客卿居之。既宾客之,互相之间,不为主从,而是主客。
仙门的修道士不会对诸侯的内政军务指手画脚,诸侯也不能直接要求、命令修道士去做什么。
有一种相敬如宾的味道。
当然,也有直接投了,称臣的,这种就很少。
互相别过,两位仙家到了一旁,其一便出言道:“大牧正言朱蓬其人,没想到竟在张角麾下。”
大牧正,说的是少山。诸侯虽起兵反太夏,但又无法摆脱太夏七百万年根深蒂固的影响。各自开府之后,为方便治理,在官职上不得不用另外的称谓。
东域的主要框架,尤其是上层,沿袭的是太夏——第一个人道宗主,始商之前的那个太夏的官职。
这大牧正,便是太夏三公之一,掌刑名、内政诸事的执宰。与之相对的,是掌兵马征伐的大车正,掌礼议、官职升迁考核、宗室的大庖正。
始商的三公,则是大尹、大冢宰、大卿士;仙秦的三公,则是太师、太傅、太保。
少山便是东域的执政官,大牧正。
其他的各路诸侯,有的用始商的官制,有的用仙秦的官制,或者随便取一个,只要符合官职的权柄即可。
反正要与太夏道界的太夏天朝的官职区分开来,名义上顶着两个职位,一个是自领的太夏天朝官职,一个是自己内部构造的官制体系的职位。
少山是东域的大牧正,同时顶着太夏某郡守、将军衔的一长串的职位。
闻言,另一位仙家笑道:“这朱蓬有什么厉害之处?”
之前开口的便笑道:“兵家四圣之天蓬大圣,你说有什么厉害之处?”
这仙家便一怔:“兵家四圣?”
随即恍然,笑道:“诸子百家,皆仙门道统耳。”
“话是这么说,但兵家道统与儒家、法家道统,与人道结合最是紧密。”先前开口的便道:“我早前还琢磨着,我们这些都下场了,这三个道统传承的仙门哪儿去了呢,没想到,早下场了。”
又笑道:“天蓬大圣不可不敬畏。这位可是大罗道祖。”
“”
大罗道祖亲自下场了?
另外那仙家顿时无语,还缩了缩脖子。
不禁低声道:“天蓬大圣这”
先前开口的便笑道:“兵家、法家、儒家的各家仙门道统的道祖,尤其是兵家,对这些形式上的东西并不十分在意,不要担心被天蓬大圣听了秋后算账,因为我们就是蝼蚁,不需在意,而且又未说坏话。”
顿了顿,道:“天蓬大圣是兵家道统之中,兵权谋这一派的祖宗,曾经有过许多马甲,做下好多大事。而今不料竟在张角麾下任职,真个是”
这边张角大营,张角刚回营中,便有大元帅朱蓬来寻。
这些年朱蓬军事才华一展无遗,并深得信任,早已成为张角麾下的第一人,掌握军事大权。
便见了张角,朱蓬道:“主君,先前我遇到东域的牧正少山,闲谈下来,发现是个人物。”
顿了顿:“譬若君子,君子如玉,少山然也。那子任能得少山辅弼,可见非同寻常,东域不可小视。”
张角一听,不禁笑道:“巧了,我见子任,亦是君子。”
便道:“东域不显山不露水,而子任其行其为,皆堂皇厚重,又脚踏实地,我深钦佩之。”
“且现如今,以革鼎太夏人道为要,其他的,且不说,以后再作计较。”
朱蓬大元帅闻言,斟酌片刻,犹豫道:“主君至今尚未彻底融合人道气运,仍以仙道修行为主,朱蓬这里有一句大不敬之言:主君难道还没有下定决心?”
下什么决心?
与人道气运相合,彻底成为人道君主,弃了仙道永生。
此事,已是张角这个势力内部的首要问题——若张角不弃仙道而融入人道,那么他这个势力,早晚会崩塌。这对势力内部的每一个‘人’而言,都是不好的事。
朱蓬这么问,实在是张角之言,有一种回避的味道。若有志于人王之位,此时就应该把注意力放到其他各路诸侯身上,未雨绸缪了。
但张角避而不言,这就是个问题。
张角见朱蓬直询,便则叹了口气:“此事先且不提罢。”
自拂袖而走。
朱蓬大元帅看他背影,却自斟酌:“主君乃大德真人之徒,那玄锐、李英琼,乃至星灵子,及在中枢搅动风雨的武曌,五人师出同门。看来果如我所料”
朱蓬大元帅神色岿然,却望东方:“五星出东方利人道,东域子任,天命所归乎?”
这边英琼正与玄锐、星灵子相聚。
英琼谓左右道:“且去请张角师弟来。”
便笑道:“大师姐爽快利落,丢了南域就走,把个包袱甩给我,教师妹我好生疲敝。”
星灵子如今,已是个大姑娘。早年孕育之时,便被常威收下作了首徒,后来又承继了漫威多元时空宇宙太玄掌教大位,兢兢业业许多年,早是成长起来。
闻言笑道:“这劳什子诸侯,不做也罢。师父当初一走了之,把偌大一个教门丢给我,我兢兢业业好多年,斗了这个斗那个,又是计谋又是大战,累成了狗子。什么南域北域的,玩一玩可以,这人道革鼎的事,掺和掺和就行,主角我可不做。”
李英琼与玄锐皆苦笑。
同门五个人,就星灵子如今最是洒脱,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没有牵挂。
李英琼其次。
另外三人,皆是苦大仇深,张角、玄锐、武曌,皆是太夏天朝新律的受害者,不理顺了这里面的执念,必是不会罢休。
玄锐道:“两位师姐实教我羡慕。我出生在这里,土生土长,要报养育之恩,又要报弃杀之仇,不掀翻太夏,我誓不罢休。”
便则此时,张角正好来了。闻言道:“玄锐师弟所言,亦是我所想。太元长公主虽拨乱反正,但事已至此,太夏已糜烂不可救药,我心中,亦是要掀翻太夏不可。”
便自见了礼,落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