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法娴熟,倒是个厉害人物。”
太二真君这里品头论足,对玄锐道:“你哪里搜罗来的一员小将,我倒是看走眼了。”
玄锐目光锁定战场,答道:“奉先止天仙耳,若不上战场,谁又知他杀法纯熟?”
“你把他带在身边当个宝,是早看出来了罢。”太二真君道:“难怪有当人王的气象,这眼力劲儿比我还好。”
玄锐笑而不言。
吕奉先能加入玄锐麾下,说来还是因身份之故——吕奉先乃北域并州之人,几代祖先都是军中人物。不过到了吕奉先这一代,却因他精怪混血而遭致鄙薄,这才愤而离弃,听说了玄锐起事,知道玄锐与他一般无二亦有精怪血脉,便来相投。
那北域并州,与西域相差仿佛,也是边疆州郡。因此与精怪、蛮族多有通婚者,诞生这般混血。
虽说边塞地区风气粗犷,但对于精怪混血者,有身份的仍然看不上。吕奉先心高气傲,怎受得住那诸多异样眼光?
西域这边也不是没有这样的事。甚至更加排斥。独有天南将军屯兵之地附近一视同仁——这天南将军,全称是天山南麓镇边将军,正是这对阵之岳鹏举。
不过岳鹏举为人太过方正,虽怜惜子民,却又不逾越军、政之间的鸿沟。只能在他驻军范围内予以保护。
说起来岳鹏举的天南军中,其实也有不少混血的大将。譬如这正与吕奉先厮杀的马孟起,说来也是三代混血——他祖上爷爷辈是混血一代。
对于岳鹏举,知道他的人没有不敬佩的——这是个军中君子。其德其行,其治军之能,在太夏军中,绝对是第一档中的第一档,能与之相提并论的,屈指可数。
然则正因岳鹏举的方正,以至于只能做个天南将军,还因屡次直言而为西域都督所厌忌。
而这,也正是玄锐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席卷西域的一个重要原因。
岳鹏举为西域都督所厌忌,当玄锐起兵之时,西域都督因此没有立刻给岳鹏举下达军令。
而岳鹏举也因为自己的方正,而咬牙等着军令,没有擅自出击。
等到局势大坏,那西域都督才想起岳鹏举,这时候玄锐已经击灭了绝大多数的西域驻军,只剩下岳鹏举这一支抵抗力量了。
如果岳鹏举是西域都督,玄锐想要席卷西域,怕是不那么容易。
战场中,马孟起、吕奉先厮杀愈发激烈。这两个都是极厉害的战将,修为虽都只天仙,甚至在天仙之中不算一档,但在战场上,基本数不出几个天仙能胜他们。
这两个是厮杀烈度,比华雄之前,高了十倍不止。如华雄这种级别的上去,怕是砍瓜切菜,死的一塌糊涂。
但岳鹏举渐渐神色沉了下来。
他看出来了,马孟起稍逊吕奉先,怕是要败。
深深的吸了口气,岳鹏举目光越过广阔的战场,落在对面的将台上。
倏忽,岳鹏举道:“擂鼓,左右及左右上下阵、前军中阵推阵前进!后军、中军紧随!令,后军战舰备战。”
对于岳鹏举来说,斗将的胜负,并不关键。战阵的胜负,才是重中之重。眼看马孟起战不过吕奉先,岳鹏举当机立断。
这军阵,却是立体空间之阵。并非凡俗间封建王朝只地面作战。当前对阵,左右两翼、前军、中军、后军,实各分三部,列阵于广阔的立体空间之中。
以大纛、将台为脑,牵连全军。岳鹏举军令一下达,下到一个最普通的兵卒,瞬间都能知道军令。
大阵一动,杀气滚滚。那边玄锐一看,暗叹一声,当即下达一条条军令,也推阵前进。
战场中厮杀着的两个感到这动静,皆虚晃一枪,各自退开,回了本阵。
大战,一触即发。
所谓决战,便是双方战阵最后碰撞,造出战争宇宙,然后不死不休。非得有一方战败,才能消停。
因此在之前的屡次互相试探之中,各自的战阵都不曾进行最后的碰撞。
现在是决战,必定要分出胜负。
只见浩瀚广袤的战争宇宙空间里,一方如同城墙一样,军阵稳步推进。一方则蜂拥向前,卷起阵阵黑云。
显然,比军阵,玄锐这边差的很远。独他中军,由自己专门训练的军队,才有规整可言。
而八方精怪,则乱成一团,只管向前突进。
太二真君遮脸,道:“真个是丢脸之极。”
却是以精怪身份,感到不爽利。
“我师曾言,娲皇至圣立人道,为何以人为根,道理就在这里。其他族类,其优势之处比人族优,但劣势之处也比人族更劣。唯人族均衡,上限高、下限不低。否则便不是立人道,而是立妖道、怪道了。”
太二真君一听,不禁道:“你师父这话是有道理的。欸,玄锐,你师父是谁?”
玄锐笑道:“我师大德真人。”
大德真人?
太二真君一怔,随即露出一抹奇色。
却心中暗忖:“大德真人难道就是母上大人口中所言的大德真人?原来玄锐是这大德真人的弟子,难怪母上大人教我来跟他混。”
便道:“下回若是见了,定要好生跟他理论理论。”
玄锐笑,不言。只指挥松散大军,却是与岳鹏举的天南军撞在了一起。便谓太二真君道:“稍时若得上风,还请真君出手,与我擒了岳鹏举。”
太二真君道:“没问题。这战争宇宙之中,我正好出手。”
玄锐颔首,又对周围神色各异之八方来援者道:“各位若是有兴趣,便自下场去体会体会。”
然而此时,这来援的,却没有几个敢下场了。
止英琼从象州派来的一员大将和星灵子从琼州派来的一个龙族愿意上阵。这两个请令出阵,果然展现风采,较之此前吕奉先、马孟起,竟也不遑多让。
此时两军接战,阵前的立体空间中,大股兵马犬牙交错,在震天动地的鼓声中,热血飞洒。
便就有一道道巨大的光束,湮灭一切,从双方的战舰迸发,火力覆盖之下,却不是直接击杀,而是在法则层面互相纠缠——这战舰的第一波射击,是意图打击对方的军阵的军炁!
军炁不消,便是这战舰再怎么厉害,也只作无用功。
便譬如修道士在这战场上,施展不出法术神通一样。战舰虽然稍有差别,但也要打颇军炁,才能杀伤将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