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继续,我要回去沐浴更衣。”
声音不轻不重,犹如吩咐一件日常琐事。
“是,主子!”
众人弯腰施礼,异口同声,动作一致且丝毫没有凝滞,仿佛早就如此训练过千百次,千万次。
冯聿此时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呜咽着哭出声来。
世人皆是鬼投身,万般表象只是镜中景,风花雪月,都是一时之欢。
他脑子里万般景象,有幼年时情的片段,也有匍匐于他人脚下眼里看到的那块地砖的样子。
那地砖好生明亮,活脱脱的可以当一面镜子,他不曾见过,可这样的好东西却被他们踩在脚底。
他瞧见了自己,觉得自己都比不上那地砖,因为那地砖干净,而他粗野鄙陋,裂开的指甲缝隙里都是泥泞。
那等清净之处,就是地砖都比他精贵,他合该连跪在那里都不配。
他们给他换了衣服,告诉他好日子就要来了。
的确,他过上了好日子,只是现在,他要死了,他要死在这了。
他已不能指望那人会来救他,他们早就说过,让他们这些底下的自己管好自己,偏他轻信,偏他莽撞,这才被黎门抓个正着。
他该,他该啊!
可谁人又不怕死!
谁谁来救救他!
黎家小院内,晨曦已经扫上了窗台,透白的亮光直叫人晃眼睛。
沈亦白今天起得早,洗漱完毕就在屋子里折腾自己,此时已经整装完毕,对着人高的铜镜左看右看十分满意。
黎门中能人的手上功夫真不错,她换了一身衣服,变了个发型,修整了眉形,鼻翼处还贴了一个细小的红痣,脸上带了假体,瞧着完全没有了沈夏草的样子。
她一身男装,妆容一上,活脱脱的一个小子,半点都不突兀。
“杏儿姑娘这手艺惊人,我甚是喜欢。”
手艺实在是好,她真的很喜欢,有想拐回去养家里的冲动,她觉得这手艺肯定有大用处,以后在村里开个小店,那还不把那些大娘大婶们迷得不行。
自己眼睛貌似还大了一点,效果很突出啊。
这眼脸上画几笔竟然有这等效果,令人叹服。
沈亦白转身瞧着施加了这番变化的那个好手,一个年纪二十开外的小姑娘,瞅着就是一个普通商户打扮,但骨子里该是沉稳的,那双眸子波澜不惊。
黎清在黎门算是公开的存在,大家都知道他这里头住着他们家那个老祖,不仅如此,就是沈夏草,他们都知道里面住着的是沈亦白。
知道这个的时候当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虽然知道他们黎门接受度比一般人要高些,但也没想到能这么高。
反应平淡,似乎是稀疏平常。
杏儿姑娘一身简单素衣,头发一丝不苟,眉眼看着年轻,但眼神却十分坚定老道,这种眼神该是她自己有些本事在手上的。
古话说肚子里有货,搁哪里都不虚,就是这个道理。
“俗家功夫,能帮上小姐的忙就好。”
“我这声音可有法子?”
“自然。”
她就知道,哎,真好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