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道,做好事难,看大夫买药花费了将近一贯钱,好比她大半个月的收入,这还是她自个儿将骨头掰正的前提下,但凡要算上她的误工费,又是一款账单。
好在春樱小姐姐比较良善,要不然这个好人好事是做不了一点。
“你好好待如夏,也不枉我费这些功夫。”
处理完陈知礼的伤腿,这就过了一天。
第二天还要去大牛村,一桩一件,她要全处理了才好安心。
谁让她修道呢,哎,一入道门深似海,师父教得太好。
桂婶说花娘被卖到大牛村的窑子里了,路途不算太远,沈亦白又坐了一次牛车。
这次的牛车主人比之前那个好,收了钱服务很到位,车上还提供清水。
窑子不算隐蔽,不如说是这几个村子都知道的一个地方,刚入村,随便找了个人打听就知道了具体位置。
大牛村村尾,靠山,蚊虫贼多。
不比之前那一身乞丐装,今天沈亦白来的时候特地给自己租了一身行头。
镇子里有成衣铺,租比买便宜,比照周府那几个少爷身边小厮的穿搭,沈亦白将自己打扮成小厮模样,给人一个错觉,她来是替自家主子办事的。
贯穿村子,进了村子尾端的一个大木门。
这选址,山石嶙峋,将这块地完全窝在了阴影里,实打实的阴地。
如此阴损的地方,生意能好就算她学艺不精。
推开窑子的大木门,有人上前来招呼,沈亦白说了缘由被请到了一处偏房。
这整个窑子不过是一些土屋,连砖瓦都用不上,灰尘漫布,阳光是打不下来,否则一切肮脏必定无所遁形。
至于那些个妇人做买卖的地方,多得是比狗洞大一些的土洞,一个破帘子遮挡视线,里面乌漆嘛黑,就是窗户都没安排。
阴地中的极品,眼下是大白天,幸好没有什么奇怪的声响,否则沈亦白真不知道如何反应。
“哎,小兄弟,你开玩笑呢?”
老鸨是个男的!
男人中年模样,长发披肩至腰,将自己打扮得像是个浪荡女,坦胸露乳,脸上看不见胡子,但擦了白粉,抹了胭脂,配合他那稀缺的眉毛,一眼看去十分滑稽。
这里果然够阴。
沈亦白被领进去的时候他坐在一凳子上嗑瓜子,和沈亦白隔着一张失色的八仙桌。
瓜子壳在桌面混成一堆,老鸨嘴角边都是白沫。
有点精神污染的意思!没眼看。
沈亦白眯着眼睛,试图减少对自个儿眼珠子的侵害。
与此同时脑子里寻思着这老鸨的活计男得是否能干,后转念一想是男是女也没差,反正不是他自己去卖。
调整好表情,沈亦白微微一笑,表现得十足温顺,“当然不是。”
老鸨嗤笑不已,双肩抖动,不成形的衣服更是像几块破布,一不注意就能滑到腰上去。
“找老妈子找到这乡疙瘩里的窑子里来了,我真是头一次听说。”
“不是老妈子。”
沈亦白稳住声线,咳嗽一声避免露出破绽,实在是夏草娃娃的声线过于幼稚,和小孩子没什么两样。
“早前我家少爷曾被花娘帮助过,如今听得她境况,特地安排我来报恩罢了。”
“报恩?”老鸨听着更像是听到某个笑话,忍不住哈哈大笑。
“哈哈哈,这世道,还有这等好玩的事情,简直是小刀捅屁股,开了眼了,哈哈哈!好笑,好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