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封寒回头,顿了顿,“几日后。”
身边的商客挤的人有些站不稳,船上接连传来急促的吆喝,祝筝忽然往后退了一步。
“我能不去吗?”
“为什么?”
“我……”
出门前她以为只是办个小事而已,这么突然去别的地方,容衍回来见不到她,不知又要心急成什么样。
不行,今天这船,她肯定不能上。
温封寒等得着急,厉声催促祝筝,“上来。”
“不要。”祝筝摇头,“我要回去找大人。”
说完她就往回退,温封寒几步跨下了船,挡住了祝筝的去路,“找什么大人?”
祝筝奇道,“你这不明知故问吗?”
温封寒当然是在明知故问,他的眼神一时变得很锐利,冷了冷脸,语气带了责问道,“为什么又攀上了他?”
这个“又”字就很有琢磨。
这群成天对她捕风捉影评头论足的人,祝筝不是没困扰过,苦恼过,自怨自艾过。
普天之下,没人愿意白白受人编排,落得个乌烟瘴气的臭名声。
但现在,她忽觉出一阵轻松。遑论她的名声再不济,不还是有人透过流言看到了她,此生非她不可吗。
那么,除了那个她在意的人,其他人怎么看,又有什么重要呢。
心有千千结难解,不参破无自由身。
祝筝粲然一笑,煞有介事道,“别看他长得好看又本事大,但好骗的不得了,一攀就攀上了,甩都甩不掉。”
她笑的真心实意,且十分决绝地转身就走。
河风吹的祝筝衣袖如翅,轻盈地穿过拥挤的人群。
温封寒支支吾吾的不肯说去干什么,大约是以为她不知怎么“又”缠上了容衍,恐生出了什么事端,要把他们分开。
亏她还在勤勤恳恳地报答恩情,结果人家真把她当傻子了。
温封寒见祝筝下了渡口,头也不回地走了,迈开步子追了上来。
祝筝挑眉,好整以暇道,“少将军也要回去?不办事了?”
温封寒沉着脸,“不想办了。”
一路疾行回了崀关城。
百姓似乎在准备什么节日,街上的门市上挂了许多大大小小的绣绒花球,七彩斑斓,迎风摇晃成小小的虹。
城主寨中亦是张灯结彩,慈眉善目的贺城主见温封寒回来,拉着他就往议事厅走。
祝筝落在后面,问了一句,“城主大人,校尉大人来过吗?”
“刚走,回军营了。”
贺城主接了话,又打趣一旁的温封寒,“校尉大人大忙人,简直比少将军还喜欢在军营待着,留都留不住。”
温封寒没吭声,眼看着他的传令兵飞一般地往门外跑去。
敕西的房屋都建的古朴巍峨,城主寨更是其中翘楚,到处立着高高的刻花石雕,从中穿行而过,在灿烂的日光下,显出人小小,影长长。
小小的祝筝穿过巨木花园一路小跑,在拐过连廊时,不期然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一道清沉声音响起,“跑这么急,小心呛了风……”
祝筝飞扑过去撞进他怀里,“你怎么又回来了?”
容衍搂住她,“看到你的马在外面。”
风拂过廊下的挂着的木风铃,发出敦敦嘭嘭的响声。
祝筝牢牢抱住他,在这个熟悉的怀抱里吸了吸鼻子,满衣袍的冷梅熏香让人心神安定。
她的鹿皮帽子跑的歪歪斜斜,容衍顺手拿下来,祝筝汗湿的额发贴在脸上,他细细拨开,看向她低垂的眼睫。
低低问了一句,“怎么了?”
祝筝摇摇头,拿脑袋蹭了蹭他的衣襟,声音闷在他的胸膛里。
“我今天,吃了一个很难吃很难吃的煎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