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转念想到待会儿这个师兄也是她的师兄了,到底那点愧疚压不住高兴,嘴角忍不住都上扬了点弧度。
看见她笑,容衍漂亮的眼睛定在她脸上,“很开心?”
“很开心。”祝筝点头,索性也不压着笑了,咧开嘴笑的眉眼弯弯,“真的多亏大人,今日是我最开心的一天。”
听见她这么说,容衍眉目略有舒展,红衣衬托之下,剔透的眼眸被水雾沁的柔润可亲,似有暖芒闪动。
“大人呢?大人开心嘛?”祝筝又道。
“开心。”他敛着眉道。
这是祝筝听过最严肃最平实的一个“开心”,她忍不住伸出两指在他唇角上撑了撑。
“大人,说开心的时候要笑着说,不然不作数的。”
飞瀑的水花撞在崖石边,溅成碎星一样的光点,容衍很慢地眨了下眼,唇边终于泛起了浅淡的弧度。
祝筝的另一只手仍按在他的脉门上,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一样,拽着他的手腕举起来,“怎么大人一开心,脉象跳的更乱了?”
容衍一顿,微抽回手,握着她的指尖,指节强势地穿进她的指缝中,紧紧相扣在一起。
这个抓握姿势让祝筝心空了一瞬,但很快反应过来这是限住了她再给他胡乱把脉。
祝筝嘟囔了一句,“大人是小气鬼。”
容衍力道收紧,低声道,“抓牢些。”
他的指骨有些凉,但掌心却是温温热热的,祝筝挣了挣,反而被抓的更紧了些。
就这样十指紧扣着继续往山顶爬,容衍也不说话,但祝筝觉得此时的沉默却不似往常,有些不太对劲,总让她忍不住心猿意马。
可眼下不是个心猿意马的好时候,为了对抗心里横生的杂念,她想找点无关紧要的事随口聊聊。
想着想着,终于想到了个话头。
“对了大人,”她从袖中掏了掏,“你的铃铛还在我这儿……”
容衍给的这个银铃铛她在身上带着一直忘了取下来,今早换衣裳的时候瞧见,又记起离恕说这个东西很重要。
当时接的时候她并不知道这是个多么有意义的物件,尤其听了容衍和他的那个恩师的往事,应当承了不少意义和念想,她更觉出自己带着实在不妥。
容衍驻足道,“怎么了?”
祝筝一并停下,“我知道这是你师父留给你的了。”
“师叔同你讲的?”容衍沉着目光望着她。
祝筝不置可否。
容衍继续道,“不要听他乱说,这对铃铛只是师父做来哄人的玩意儿,没什么旁的意思。”
祝筝知他是误会了,崇弘子大师是说了不少他的事,但这铃铛是怎么来的,有什么意思还真没提过。
但知他过去的事,她不想在今日多问什么惹他感怀,只捡了他话里的一个关键字。
“这铃铛是一对儿?”
容衍默了默,从怀中取出另一只铃铛放进她手中。
两个铃铛形意上大体相似,只有上面的鹤略有不同,一只展翅欲飞,一只独站松岗上。
容衍调转了个方向,将两个铃铛头上的环扣“啪嗒”一声扣在了一起,上头的两只鹤顿时变成了相向交颈的样子,严丝合缝。
晃动起来,一个声儿清而轻,一个声儿润而沉,和合而鸣,甚是悦耳动听。
倒真真是个费了心思设计的稀罕物件。
祝筝拿着玩了好一会儿,鹤有皓洁之意,和容衍的气质很合衬,但除此之外,双鹤的图样也常用来颂情之忠贞,矢志不渝。
这下她拿着就更不合适了。
祝筝将两只铃铛递给容衍,“还给大人。”
容衍眉峰微拢,“给你了,就是你的。”
“不行不行,我怎么能要这个?”祝筝一边连声拒绝,一边把两个铃铛挂在他的环佩上,“大人千万别乱送给外人了,收好收好。”
还完这个物件,祝筝心事落地,便引着容衍继续往前走。
两人之间又陷入了沉默无话。
但祝筝觉得,容衍似乎没方才那么开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