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筝眯着眼睛好奇,为什么这里刚好就有壶热茶,难道一直热着吗?
还有,太傅大人怎么会在这里?
她抬眼看了一眼容衍,茶水的热气氤氲在两人之间,眼前这双精致的眉眼却愈发显得不真切,像是离得很远。
祝筝抬了抬手,容衍以为她要说话,微微低了头附耳过来。
她的手却精准地捏住了他的耳朵,用力往外扯了扯。
祝筝的指尖被热茶暖的发烫,挨上容衍耳尖,带来一阵微微的凉。
脑中忽然冒出姐姐说过的一句“冬天不要贪玩,否则会冻掉耳朵”……
她下意识替他搓了搓冰凉的耳骨。
容衍微微皱了皱眉,侧过脸来看向祝筝,目光中似有震惊。
这个不解的神情有些眼熟,让祝筝一下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猛然撒开了手。
“原来不是在做梦……”祝筝恍然大悟。
因嗓子还哑着,这一句软绵绵的自白飘出来,容衍的眼神微动,不知为何幽深了几分。
“梦到过我?”
想不到他竟会这样曲解。
祝筝诚实地回想了片刻,似乎有一些零碎的片段仍存在脑中,可惜人一旦醒了就很难回想起漫长的梦境,只好摇头,“没有。”
怕太傅大人觉得她心有不轨僭越之意,又欲盖弥彰地补了句,“从来没有!”
容衍“嗯”了一声。
隔着棉被搂着的手,力道似乎重了重。
那只被她摸过的耳朵变得很红,祝筝莫名心里发虚,捧起手里的杯子隔开了太傅大人的视线,一口气灌完了参茶。
热乎乎的茶汤里含着一股药草味儿,整杯入肚,嗓子也缓过来几分。
祝筝犹疑着问,“太傅大人怎么会在这儿……”
怎么也应该先见到鸣翠,祖母,或是姐姐……
想到这里,祝筝心头一跳,不等容衍回应,又开口道,“我姐姐……”
话刚出口,左肩忽然传来锥心一般的疼痛,让她惨白的脸皱成了一团。
祝筝睡的不灵光的脑袋总算记起来自己被穿了一箭,可是实实在在的锥心破骨了。
好不容易说了两句话,嗓子撕扯的厉害,她抬手想比划下,好让容衍明白。
“别着急。”
容衍淡声道,手指扶着她的下颌,仔细地端详了会儿她的脸色。
烛光映照在祝筝脸上,本就单薄的人更是摇摇欲坠,面色透白,恍若说话声音高些,面前的人都会被惊扰地翩然消失。
容衍沉着目光看了好一会儿,神情说不上高兴还是不高兴,总之像是在看一个什么稀罕玩意似的。
她刚重伤醒来,大约仪容不是很值得一看,祝筝被看的心里毛毛的,忍不住发出两个气音打破两人之间的宁静。
“大人 …… ”
“放心,你姐姐很好。”容衍回神,低声应了她。
“……她在哪儿?”
如果姐姐在,肯定早就来看她了。
莫非还没回来吗?
万幸,她还记得那日在红枫林,太傅大人曾经同她说过他知道姐姐的下落。
“盛京。”容衍回。
是个完全没想到的答案。
祝筝苍白的脸上现出疑惑,这说法好生奇怪,她难道不在盛京吗?
“……我在哪儿?”她接着问。
容衍接过她手里的空茶杯,又拓了拓她颈边的衾被,沉沉的目光落入她眼中,有如冰封已久的深湖。
好半晌,祝筝终于听见太傅大人开了口。
“成须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