搭弓、上箭,动作一气呵成,箭尖悄然对准了前方那人的后颈。
随着马匹的颠簸,公仪休的身影在视线中时高时低。
如此近的距离,一旦箭出,便能为她前世的自己及祝家上下雪恨,乃至替无数无辜亡魂讨回公道……
祝筝的手指勾着弦,紧握着那支细箭,手控制不住地颤抖,迎着风的眼眶生涩,几乎涩到发疼。
直到指尖酸痛,即将松弦之际,一人影猛然窜出,祝筝一惊之下,箭尖偏移,直指左侧最近的一棵树。
她猛地松开弓弦,细箭射出,却偏离目标,扎入了附近的灌木丛中。
祝筝惊魂未定,看向那个冒出来的不速之客,原来是公仪休的随侍,想必方才一直跟在后头。
“无双莽撞,吓到祝姑娘了。”他跪在地上。
祝筝摇了摇头,“抱歉,是我吓到你了。”
“属下该死!”无双仍是诚惶诚恐,“方才走神落了殿下太远,着急追上去,没成想惊扰了姑娘。”
祝筝收起了弓,无双的出现让她渐渐冷静下来,方才在心间充斥的那股激荡渐渐灰暗下来。
手中的箭矢纤细,显然非实战所用,仅是玩乐时的陪衬之物。
何况她深知自己几斤几两,平生从未学过射箭,更别提马背上的骑射了。
她杀不了他。
至少今天还杀不了。
公仪休心思缜密,若贸然行动却不能一击致命,非但不能报仇,反而打草惊蛇。
那前面所做种种,皆要功亏一篑了。
利器在手,杀心自生,可她却无能无力,比之技巧和勇气,更难得的是转瞬即逝的时机。
祝筝垂首看着手里的弓,难免生出懊恼自怜之意。
“祝姑娘是怎么了?”
祝筝抬头,就看到公仪休不知何时骑着马回来了,停在不远处,侧目看着灌木上扎着的箭。
祝筝心里一凛,无双是公仪休的随侍,方才不知看到多少她的动作,不知会说些什么。
无双起身,怯怯地摇摇头,回禀道,“并无不妥,只是祝姑娘试了试箭。”
看来无双是没看到她瞄着公仪休的脑袋。
“殿下见笑。”祝筝镇静地挤出个笑来,亦顺应话音接下去,“我养在深闺见识疏浅,看到树上结的圆果,好奇是什么,以为能射下来呢。”
公仪休抬头看了一眼,高大的树上叶子落的清净,只剩下不少红彤彤的圆球一样的果子挂着。
“红橼果,不能吃。”他简短道。
祝筝陪笑着说了一句“原来如此”,眼里却一点笑意也没有。
“祝姑娘,别轻易松开了缰绳。”公仪休的眼神轻飘飘地瞥向一眼地上那支细箭,细长的眼中含着古怪的笑意,“小心摔断了脖子,丢了性命。”
话落见祝筝面色一僵,公仪休满意地笑了声,便打马去追前头的太傅大人了。
自始至终,最前面的容衍似乎没听到后面的动静,连停也没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