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筝笑的僵硬,“大人还有事么?”
容衍动了动眼珠,微微向下,长睫半遮住了那双摄人心魄的眼睛。
祝筝跟着目光下移,先是看向了衣衫上抓挠出的几道褶皱,又看向没合严实的领口,最后定格在他隐隐约约露出的一节锁骨上。
玉白色的肤色上,有一圈绯色淡淡的红痕,很是显眼。
看形状,似乎,好像,大约……是一个牙印。
该不会……
总不能……
祝筝喉间咽了咽,勉强一笑道,“这是……”
这会儿倒真不是在装傻充愣,祖母那杯酒不知是什么来头,一杯下肚,她便什么都记不得了。
看到这个牙印时,才在记忆深处挖出几片昨夜的零星……深夜缠绕在周身的冷梅清香和眼前的情境重叠,让祝筝脸色蓦然一热。
确实是她惹的祸,祝筝熟练地掏出自己的银钱袋子双手奉上,“大人买点上好的金创药,不出一日就好了。”
扁扁的银钱袋子里没多少钱,但买副药还是够的。容衍勾了勾唇,似是笑了一声,垂目看着她,目光幽深如寒潭。
虽然她是一腔拳拳补救之心,但下了榻给一包银钱的举动不亚于一番无法无天的折辱,祝筝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默默吞了吞口水,将手往回收了收。
容衍极轻地动了动眉峰,“怎么不给了?”
虽然记不太清,但祝筝足以猜到昨晚发生了什么事,她摸不透容衍此人的性子,不知如何应对,才想着嘴硬不认账,没想到太傅大人执着于当庭对簿。
兴许是祝筝探究的目光太过直白,容衍蹙眉更深,抬手合拢了领口。
“大人想要什么交代?”祝筝冷静下来,试探道,“不如奴婢以死谢罪?”
容衍蹙眉:“你能想到的只有这个?”
祝筝犹豫了:“那……大人的建议呢?”
容衍眸光微暗,似是若有所思,像是明明心中有答案,却只对祝筝模棱两可道,“还没想过。”
祝筝:“……”
窗外天色渐亮,远处似乎已经响起了人声。再在这打太极,恐怕待会儿就只能等着祖母把她从这间房里抓出去了。
既然不是即刻将她绑当场杖毙了,读书人果然爱讲理,这太傅面相看起来还不错,尚有回旋的余地。
“那大人慢慢想,不论您想要什么交代我都答应,一定保证让您满意。”她的心悬在空中,匆匆道,“我家小姐应当找的着急了,太傅大人见谅,奴婢要赶紧回去伺候了。”
她低着头恳切地行礼,此时的诚惶诚恐半点儿不作假,等会儿祖母就要过来了,她若是连同太傅大人一起被发现
绝不能。
绝不能比上一次更糟了。
熹微的天光映入窗棂,笼在两人身上,太傅大人逆光而立,神色显得晦暗不明。
他垂眸看了一眼祝筝紧攥的手,又转回目光,定格在她神色仓惶的脸上。
许久,没再开口,忽然松开了门闩。
原来太傅大人吃软不吃硬,早知道这样就直接跪下来求他了,白白浪费这么多口舌。
祝筝呆怔了片刻,道了谢就转身去开门。
“等等。”
短短的两个字,让她的脊背又像琴弦一般绷紧了。
容衍拦住祝筝,抽走了她握着的钱袋子。
“信物,我收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