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无倦道:“是,我已经派人跟着了,找到机会他们会自行将人灭掉。”
余清梦微皱眉头:“祖父军中的人我也控制起来了,现在比较麻烦的是这些人还不能杀。”
那些人表面上都是朝廷官员,如果杀了,就是给老皇帝处罚她祖父的理由。
何况他们要做的可不是造反,而是反过来掌握足够多老皇帝跟敌国合谋的证据。
谢无倦问:“那些人有没有交代什么?”
“没有,嘴都硬的很,只掌握了他们跟裴海互通的书信,不足以证明这事儿跟老皇帝。”
谢无倦看了她一眼,沉声道:“查一查他们的家人吧。”
余清梦道:“已经在查了,我怀疑他们明面上的家人都是老皇帝安排的,真正的家人都被老皇帝控制了。”
“要不然不能解释裴海被杀,老皇帝一点也不着急,还能往边疆再派一拨人,他那么多疑的一个人,却笃定边疆的人不会背叛他。”
谢无倦点了点头:“有道理。”
余清梦还想说什么,敲门声却急促的响了起来:“主子,我们得即刻回宫,刚云贵公公递了信去东宫,说陛下回宫后会去东宫。”
余清梦跟谢无倦对视一眼,谢无倦眼神幽深的看向门口:“云贵?他叫谁来传的信?”
“他一直亲自带着的那个小胜子。”云十一在外面回。
谢无倦起身,余清梦语气疑惑中透着点诧异的问:“云贵是你的人?”
谢无倦看了她一眼,缓慢的摇了摇头。
余清梦挑眉,良久感叹道:“他倒是个聪明人。”
谢无倦道:“我先回宫了,谢鸿逸这几日不会太平,你提醒护国公注意点。”
余清梦闻言表情严肃几分:“我知道了。”
谢无倦转身离开,余清梦盯着窗外碧蓝的天空喃喃自语道:“要变天了。”
谢无倦回到东宫后做了一番伪装,谢鸿逸派过来的小太监一直守在外间,一点没察觉到里间换了人。
断断续续的咳嗽声听得小太监昏昏欲睡,刚被派来东宫时,他听着咳嗽声还心惊胆战的,多次被太子殿下拒绝近身伺候后,他已经能听着咳嗽声打盹了。
就在他靠着墙眼睛要闭上的时候,外面响起一道尖利的嗓音:“陛下到。”
小太监猛然惊醒,赶紧开门出去,跪到屋门口,行礼问安。
谢鸿逸径直走进去,云贵公公弯腰先行一步推开内室的门。
屋内一股浓浓的药味儿,都快赶上尚药局了,快六月的天儿,屋内还放着炭盆,床幔放下,依稀可见床上的人盖着厚被子,背对着他们躺着。
云贵公公压低声音喊了一声:“太子殿下,陛下来看您了。”
小太监搬了把椅子到床前,谢鸿逸在椅子上坐下,云贵公公走过去将床幔揭开,却不敢去掀被子,怕里面的人不是太子殿下。
他其实也不敢百分百确定太子殿下是装病,只是自从太子殿下回宫,朝廷里就出了很多事,三皇子五皇子都遭了陛下厌恶。
送来东宫的人,太子殿下找借口都赶了出去,只留下一个脑子很笨的小太监,他私下里问过这个小太监,小太监说白日里太子殿下从不让他在内室伺候,夜里也只有睡前咳嗽的厉害点,睡着了就不会了。
而且太子殿下从回来时,太医就说他撑不了多久,甚至暗示他一个月也撑不过去。
可回宫都这么久了,反倒是陛下的身体越来越差,太子殿下虽然一直缠绵病榻,但还活着。
最让他怀疑的是那次皇后将陛下扔出来,太子竟然还去见了皇后,他去的时机太巧,诸多疑点加起来,他实在是不能不怀疑。
陛下的身体撑不了多久,尤其他越发昏头,整日沉迷酒色丹药,他不想死就得搏一搏。
就是他猜错了,往东宫递个信也不会有什么,太子打小就是个聪明人。
谢鸿逸件谢无倦久久没有反应,不耐的皱了皱眉,给云贵使了个眼色。
云贵在心里叹了口气,手上却不敢有任何迟疑,小心的拍了拍谢无倦,压低声音喊道:“太子殿下,陛下来看您了。”
云贵此时离得近,也终于看清楚谢无倦的面容,悄悄松了口气。
谢无倦缓慢的睁开眼睛,黝黑的眼睛在对上云贵的眼睛时,有一瞬间的锐利,但他很快垂下眼皮,遮盖住了眼睛。
云贵刚刚心里一紧,脸上的笑都僵住几分,但很快激动填满了他的身体,脸上的笑不自觉都大了几分,他又重复了一句:“太子殿下,陛下来看您了,要不要奴婢扶您起来。”
谢无倦的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惊讶,有些急切的回头看去,对上谢鸿逸的眼神,他明显有些慌乱,手下意识的撑着床想坐起来,但手根本没有力气,又跌回去。
云贵公公适时出手将谢无倦扶了起来,他想下床给谢鸿逸请安,但剧烈的咳嗽打断了他的动作。
谢鸿逸有些嫌弃的往后仰了仰头,皱眉道:“你还病着,就不用起来行礼了。”
谢无倦勉强压制住咳嗽声,哑声道:“谢父皇。”
谢鸿逸本想从谢无倦这儿探一探魏郡公的事,但看他这幅样子又觉得他不可能知道什么。
他都病成这样了,魏郡公就是真想造反,也不会扶持他。
想到这儿,他脸色难看的甩袖离开,连话都不愿意多跟谢无倦说一句。
云贵公公松开谢无倦,赶忙跟了上去,临出门时,还回头看了谢无倦一眼。
谢无倦没用人扶,自己坐在床上,黝黑的眼神此时更显深沉,云贵公公不敢多看,快步追了上去。
小太监一直低头站着,等屋内一点声音都没有了,才敢抬起头来。
谢无倦咳了两声,朝他挥了挥手,示意他可以出去了。
小太监听话的出了内室,将门关上。
屋内安静下来,谢无倦拿帕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为了应付谢鸿逸,快六月的天儿他叫人在屋内准备了炭盆,还盖了床厚被子。
他从床上下来,走到桌边将冷掉的茶倒进炭盆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