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得程府,大老爷和二老爷追在后头连连致歉,青鸳和东凌一左一右将人拦阻。
方知雨并不想与他们过多交谈,今日程家所为诸多不宜,她就是甩下脸色扬长而去也不为过。
就在即将登上马车之时,后头另一条巷子突然出现乱象,无数人涌进去。
片刻之后,街道两旁的屋顶上蹿出十余人,踩着程家年前刚修缮的屋顶瓦檐一路跳跃而近。
一边呼喊:“东海神禺踏万方之浪,送财送福!”
一边朝下头撒碎银!
就是刚刚被剪出来的碎银!
方知雨眉毛直抽抽,好多好多银子的呀,也不心疼?
正如此想着,就见好几个人跳到马车附近的屋檐上,呼啦呼啦撒下一大堆,正被车顶棚接住了。
方知雨毫不迟疑地跳进马车:“快走!”
晚几步就被那些捡钱的人抢了!
车夫听令,一扬马鞭,绝尘而去。
东凌和青鸳,连同一众护卫在后头一通猛追。
程家两位老爷在寒风里,在碎银雨里,面面相觑。
这头闹腾得欢,世子府里……鸡飞狗跳!
程府请的是淮王府女眷,因为他们家今次开业的是绸缎庄,宴后少不得带各家女眷逛一逛选一选,全都是人情世故。
所以,世子不必去。
昨日他回绝之后,又被淮王下令,必须送世子妃去。
他送了,但心头不舒坦。
就在他沉沉翻着书页,一目十行,不知阅过是何物的时候,石头匆匆跑进来,又把自己跑摔了一跤。
顾不得磕到牙,石头慌里慌张地道:“程家来人了!”
“来就来吧,外男让东总管打理,女眷让清溪见一见。”
“不不不!”石头都快跳起来:“是程家俏儿姑娘!”
“谁?”宋筠听见了,但不敢相信自己听清了,“她怎么又来了?快快快,给我拿披风,快逃!”
话音未落,主院门口一阵凌乱,就见一串葡萄冲了进来。
与方知雨相比,这位多了三分横冲直撞,多了三分无理取闹,还多了一颗唇下痣。
要说这唇下痣,长得位置也不错,小小一点,不影响美观,甚至更像万花之中点了一笔恰到好处的笔锋。
宋筠本就见不得不对称,哪想这不对称的一点,还长在一串紫葡萄上!
他就更避之不及了!
程家二房嫡次孙女,喜穿紫衣,更喜葡萄,一年四季的紫衣上都绣葡萄,今日横着一串,明日斜着一串,后日再单独绣三颗于裙摆。
……更不对称了。
这还不是最令宋筠头疼的,这位程俏儿姑娘,自打两年前见过他一回,就心心念念不肯放手,哭着闹着要嫁他为妻!
他能剿灭海寇,说不好是不是有这位的功劳。
因为这位追啊!从王府一路追到军营,女扮男装被赶出来!
还不死心,整日整日在军营外头哭!
他只能跑到海上,前去寻找海寇老巢……
获知赐婚圣旨抵达淮南,程俏儿大哭一场,拿着剪刀跑到他面前,号称要“同归于尽”!
忙乱之中,自己伤了脖子,终于躲回程府没再出来见人。
今日……刚好趁着世子妃出府的时机跑过来哭,吓得宋筠推开后窗就想跳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