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都没注意这一头,忙捏住那即将摸上他脸的小爪子,“不是不会醉吗?怎么讲醉话?”
方知雨咯咯笑:“醉了就不讲话了。”
她的确没醉,就是有些晕乎乎,晕的不是酒,而是这氛围。
淮王和王妃挨着坐,看起来没有半点隔阂。
宋简和宋清溪挨着坐,兄妹情深。
庄姬和曹姬挨着坐,讲着讨巧的笑话,和乐融融。
只有太妃独自坐在一角,还在她不能直视的范围之外……挺好!
想了想,她往宋筠怀里挤过去,双手一环将人圈住。
她不要和他挨着坐,要挤着坐,比任何人都亲近。
宋筠平日里撩拨惯了,可那也是私底下。
当着家人的面,立刻浑身僵直,小声斥道:“都在呢,不成体统。”
可那语气分明雀跃。
方知雨在他怀中笑:“体统您好!姓谁名甚,贵庚啊?”
太妃的脸色逐渐青黑下去,这何止没体统,简直不把人放在眼底!
但其实,不仅太妃……都听见了,不过都假作没听见。
就连宋简都挺直了腰,直视前方,偶尔偷瞄。
淮王有些不适应地轻咳几声,目光投向一旁的宋清溪。
只见她眉间藏着淡淡愁绪,笑着笑着不经意叹一口气。
兄嫂真好,可她……
“清溪……”淮王道:“年节之后,我会重新考虑你的婚事。”
宋清溪眼眸一亮:“父王可当真?切莫有戏言?”
淮王心头五味杂陈,怎的自己在女儿眼里是个说话不算话的人?
“自然。年节后就找个法子与他家退亲。”
淮王的考量很简单,什么官场利益,什么门当户对,什么太傅门生……都比不上自家女儿是否安稳。
太妃……瞧了两眼,没表态。
突然叹道:“这席间没有往年欢愉。”
淮王一滞,扫眼看向左右。
往年……王妃居北苑,世子在外荡寇,庄姬和曹姬坐得远,宋简和宋清溪不苟言笑,就程氏领着宋策和宋湘淇逗太妃嘻嘻哈哈。
讲的都是不入流的道听途说,没多少意思,哪里欢愉了?
齐嬷嬷很有眼力,立刻上前,与太妃一唱一和,“是少了程夫人和二姑娘吧。”
太妃扶额,“是啊,除夕夜这等合家欢的日子,我还有孙儿孙女在受苦,连口热汤都喝不上。”
太妃视线到不了的角落,方知雨翻白眼,宋筠也跟着来了一个。
方知雨听不得这种故意婉转的话。
宋筠却心凉,他在外荡寇,也有几年没回家守岁,太妃何时关心过他有没有汤喝?
王妃瞧见两人摆在面上的心绪,轻轻丢来一个责备眼神。
双双即刻乖巧,用披风遮了脸,在后头小声嘀咕。
而太妃,还在一声声叹,从昔年宫中受尽磨难,到差点死在南行途中,再到膝下没有小娃儿承欢……
淮王实在听得难受,“传令让程氏母女暂解禁足,守岁之后再回去静心。”
王妃握着酒杯的指尖轻轻一顿……
庄姬和曹姬互视一眼……
披风遮挡之后,方知雨和宋筠同时翻起白眼,却刚好彼此可见,不由将彼此逗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