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得益当然懂太妃的心思。
他瞧见马车痕迹,却选择转身不顾;他发现乌县丞的儿子欲带走世子妃,却没现身阻止;他阳奉阴违,不肯认真寻找……都是因为知晓太妃所愿。
他跟踪可疑之人通过暗道进入金库,本心也并非想出手相救。
但他在黑暗之中点燃烛火的一瞬,与一个陌生女暗卫对视了一眼。
那一眼暴露了自己,令他失去所有暗杀或旁观的机会。
一切传到太妃耳中,他已经无可辩驳。
“啪!”桌上杯盏掉地,太妃怒道:“问你话!”
许得益咽了咽唾沫,哑着嗓子吃力地道:“我本欲暗杀,却遇一高人。他误会我是护卫将我重伤,世子妃也误会我……是为了救她。”
他不敢承认当时喊那一声是为了补救,只能推给“误会”。
太妃沉吟,盯着许得益久久不言。
许得益却抬起手来,指指腹部,“这一处伤,是被那高手所伤,却不致命。”
而后又指向心口旁,“这一处,是得益自己所伤,差点要了自己的命,只为……苦肉之计。”
太妃看着那两处渐渐渗出来的血,终于缓和了些许怒意,“此番虽没达成我所愿,但也算有点成效。你若能取得淮王信任,近身讨职,倒也不错。”
许得益内心狂笑,皆是嘲讽。
太妃摆摆手,齐嬷嬷忙出去唤轿夫。
“其实那野丫头长得挺可人,又懂得如何勾魂摄魄……”太妃叮嘱许得益,后话停歇。
许得益忙道:“太妃所赠美眷各有千秋,得益不敢再有其他肖想。”
“好。”太妃闭目养神,“回去好好养伤吧。”
轿夫将许得益抬出,匆匆送回,吹了好一阵凉风,刚回到住处就发了高热,却没人管顾。
他堂堂许家嫡孙,若在自己家中,也是小厮侍奉,丫鬟环绕,病了有人担心,伤了有人心疼……
若在自己置的宅院之中,还能请个大夫……
如今却被太妃强行留在淮王府,躺在冰冷的硬铺上,做尽恶事,看尽冷脸,像条狗一样!
宋筠交代了一些事情给暗卫,又安顿好自己带走的卫所兵力,这才回到房中。
出乎意料的,方知雨居然没睡,抱着一本书歪在小榻上,小脑袋一点一点的。
他挪过去,弯腰垂眸,偷偷献上双唇,可还没触着,小家伙就被他的呼吸热浪给惊醒。
“呀!你回来啦!”
宋筠没亲着,发泄似地捏了捏她的小耳朵,“怎么没睡?”
“等你呀。”娇声娇气的,柔得让人心痒痒。
宋筠:“石头!备酒!还有红烛!”
锦帐红烛,酒香飘扬。
石头喜滋滋退出房门,“我去让人备热水……两位警醒着点,今晚可得好一番折腾。”
适才侍奉世子妃沐浴的燕燕和四丫目目相觑,哑口无言。
宋筠满上两杯酒,方知雨却已经躲回被子里。
“怎么才一会儿就羞上了?”宋筠掀开帐帘,瞧见一张红透的脸蛋,粉扑扑的,可爱极了。
他趴上被子,将她半压,“先起来,把你心心念念的合卺酒补上。”
方知雨下半张脸蒙进被子,“今晚……算了。”
果然后悔了!宋筠突然懊恼,昨夜为何不趁半推半就圆了房?
“不能算。”他试图将人从被子里拽出来,却不敢太用力,怕惹恼了她。
“你得给我一个理由,能说服我的理由,为何夫妻同床却不能行周公之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