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知雨冲到他面前,因了伤口疼,动作略显轻柔,但语气依旧很冲:“伤我的人呢?”
齐嬷嬷来也是为了问这事,立刻侧耳去听。
却听方知雨咬牙切齿般狠狠道:“你说我弄死了她们算动用私刑,但若是弄得她们生不如死呢?”
齐嬷嬷的腿都吓软了,这是世子妃该当众出口的话吗?
宋筠偏头,越过方知雨小脑瓜,看向齐嬷嬷,片刻后沉道:“这件事你不用管。”
方知雨心想,欠债还钱杀人偿命,她敢对我动杀心,我还不能还个三五七脚?
“我就要管!就不能让人把她们安安稳稳又领回去。”
但她瞧着宋筠的眼神似有深意,也回头望了齐嬷嬷一眼。
宋筠却忽然道:“齐嬷嬷请回吧。我知道你的意思,晚些时候,霜红会回去的。”
齐嬷嬷领了这句话,立刻回去复命。
宋筠侧眸,却见方知雨白眼翻上天灵盖,小嘴噘嘴成小鸡样,不由笑出声来:“行了行了,别气了。带你去看场好戏。”
说着,他就来拉她的手腕,可那衣袖一抽,划分了界限。
宋筠惊到了,不是为方知雨的拒绝,而是为自己习以为常的举动!
他……怎么那么顺手的?
但这时不是为此纠缠的时刻,他安排了一场戏,就在正殿厅堂之后,议事厅之前的禅场上。
宋筠好说歹说,终于得以拽住方知雨的袖角,将她“请”了过去。
就见那不算太大的地界上,已经密密麻麻站满了人,都是外府小厮、内监、婆子、丫鬟,按所属司监,一排排站好了。
前方,临时搭了个一人高的木台,九个衣衫褴褛浑身带血的女子正跪在其上。
正中央,赫然是亲爹亲娘都快分辨不出的霜红。
方知雨“唉哟”了一声,小声嘀咕:“这可比我的‘生不如死’惨多了,都到‘生死不易’的地步了。”
宋筠在她身侧,轻声问:“怕吗?”
“不怕!”方知雨摇头,“我在京城的时候,还去西市看过砍头呢!”
宋筠勾唇:“那等会可别吓得闭眼。”
方知雨瞥了他一眼:怎么可能。
高台边角,有个男人陷在椅子里。
他个子很小,人也精瘦,四十来岁的样子,眼下一片青黑,肿得那块肉几乎横着长。
钟会很少出现在王府,只有少数人知道他是世子的幕僚,但几乎无人知晓,他极善审讯,不论何人落了他手,都得刮一层皮。
钟会瞧见宋筠远远站在人群后头,知道戏可以开场了。
他对总管使了个眼色,总管立刻敲响铜锣,“静!淮王府一应人等听着,钟先生奉淮王令,当众审问一桩事由,且听且引以为戒。”
总管不敢多话,讲完就回身对钟会躬身。
钟会则对手下点点头,十道鞭子一一落在每个女子背上,立时传出声声痛呼和求饶。
还不是一起打的,而是一个一个打,凄惨之声循环整整九次。
方知雨都听得头皮发凉,这才想起自己头皮本来就少了些头发,该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