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语坞。
齐嬷嬷回来,添油加醋禀报所闻所见,太妃就更加气恼了。
“哼!”太妃拳头一落,砸在自己大腿上,“淮王啊淮王,一世聪明,怎么在替儿子娶妻这件事上办了糊涂事?”
程夫人忙捏了太妃拳头,替她揉起来。
本也不痛,但这一揉,就显得程夫人很有心。
可太妃的气却不会因此消散,“想当初,我上书求请陛下赐婚,求的是钦天监嫡女。那姑娘命格好,能替我孙儿冲喜……淮王到底怎么想的!”
程夫人笑了笑:“婚约毕竟是先帝所定,提也不提怕是会落人话柄。淮王也有苦楚。”
“他有什么苦?”太妃气得将手抽回去,又捏成拳,“他居然把陈年婚书翻出来递到皇上面前,是怕皇上不认,还是怕皇上记不得?”
母亲絮叨儿子,程夫人自然不敢多言,只赔笑替太妃捏肩,“这世上新媳妇千万,哪一家不是繁杂事多?我看世子妃就是缺点教养,慢慢教导就是。”
“慢?再慢一点,她会把我孙儿给折磨没了!”太妃越想越恼,“不行!算算时日,把孙氏喊回来,好好教教规矩。”
孙嬷嬷是宫里出来的教习,被请到淮王府典仪所,身无官职,却掌管内府所有女子的礼仪教化和刑罚。
这一回世子大婚,孙嬷嬷儿媳新丧不足百日,怕冲撞了,便没来参宴。
但太妃心里念起孙嬷嬷的本事,铁了心要把新孙媳治一治。
方知雨没在意这么多,过去五年最艰难的时刻都能活下去,现在怎么就不能了?
回到正房,朝花和夕露已经等在屋门口,这两人名义上依旧是她的丫鬟,还是得假模假式糊弄一下。
不过,她们依旧没有多少恭敬,一会儿就钻进耳房,再也不出来。
接下来这半日过得简单。
典膳所按时送了饭菜,虽然菜色一般,好歹能填饱肚子。
房间里一直放着糕点和瓜果,馋嘴的时候随便塞一点,也算满足。
这样过日子,谁都不挨着谁,倒也挺好。
可是这“挺好”的想法,第二日一早就被打破了。
她正在梦中跟妹妹烤番薯,母亲吩咐多烤些分给附近赁户家的小娃娃……
朝花突然掀开床帐,夕露将门窗大敞,冷风随之而入,冷得方知雨一个激灵。
她翻着白眼,怒骂:“大清早的不睡觉,折腾什么?”
“解语坞让人传话,着世子妃去问安。世子妃昨日惹恼了太妃,今日得早些过去才是。”朝花的语气听不出丝毫恭敬。
“不去!”
方知雨翻身朝里,抱着被子打算继续梦。
朝花瘪嘴:“世子妃,这样于礼不合!”
“什么礼不礼的?你昨天不是也在么?没听到太妃让我‘滚’,还说‘懒得见我’,这会儿上赶着去挨骂?”
“世子妃您……”见叫不动人起身,朝花突然一把掀开被子,语声冰冷:“世子妃这样是丢定国公府的脸面,也是丢您母亲的……”
刚讲到这里,床上那人一骨碌翻起来,抬脚向朝花下腹一踹,动作快得令对方根本反应不过来。
踹过之后,方知雨跳下地,“我的娘亲,岂容你来置喙?”
太妃也好,世子也罢,就连那便宜舅舅,都习惯了高高在上,贬低人是家常便饭。
可朝花是个陪嫁丫鬟,若今日让她骑上头,以后就再也没好日子了!
“咳咳咳……”宋筠刚走到房门口,就瞧见这惊天动地的一脚!
淮王府自有一套责罚规矩,但无论如何,都是叫婆子或大丫鬟动手,主子从来不会自己动脚……
朝花听见世子咳嗽之声,忙跪地求饶:“世子妃息怒,朝花知错。朝花只是提醒您去给太妃问安,这可是您必行的孝礼!”
知错?分明是想借机告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