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满月往里面看了一眼,这里面的人都饿得面黄肌瘦,破烂的书桌上,摆放着陈旧的课本。
老头拿着戒尺,有气无力地弯着腰,讲了几分钟的课,又低头喝一口水缓解饥饿,这才继续讲课。
这人她认识,是她曾经的小学老师,姓钱,大家都叫他钱老师
听说是民国时期的私塾先生,年轻时,钱老师颇有一些钱财,但是随着儿女妻子,死在了战乱之中。
他侥幸活下来,最终将全部身家捐了出来,成立了这所小学,后面公社成立,这所小学便成了公社小学。
钱老师也一直留在这里教书,成为小学的校长。
许满月抬头看了眼身边的男人,如果她猜得不错的话,沈景明应该也是钱老师的学生。
两人在教室外,静静等了良久之后,这堂课终于下了。
教室里的钱老师,早就看到了两人的身影,他拄着拐杖走了出来,眯眼看了看沈景明,又看了看许满月。
“你们俩有些眼熟,之前也是这里读过书的吧?”
“等我想想,你俩叫什么来着……”
然而想了半天,钱老师摇了摇,叹了一口气,怅然若失。
“老了老了,果真是老了,明明你们俩这么眼熟,却总是想不起你们叫什么。”
他这辈子教过的学生数不胜数,但能让他感到熟悉的,确实没几个。
沈景明薄唇紧抿成一条线,眸色复杂,嗓音沙哑,“老师,好久不见,当初我上初中第一年的学费,还是您给垫的。”
钱老师愣了一下,低头想了想,眼里隐约闪过一丝泪花,语气有些哽咽不成声。
“我想起来了,你是不是叫姓沈,叫做沈景明……”
当初那孩子,是他带过这么多年的学生中,为数不多在学习上极为有天赋的。
可惜孤儿寡母,家里穷苦,好不容易念到了初中,临到开学却连学费都凑不齐。
十多岁的清瘦少年,只能瞒着所有人偷偷上山背柴去镇里卖。
一捆又一捆,手上背上都是伤痕,鞋底都磨破了,整个人瘦了一大圈,但是到了开学还是没有凑够学费。
一次让他碰见了,细问之下才知道这事。
“对,老师,是我。”
沈景明恭恭敬敬给眼前的老人,鞠了一躬。
当初要是没有钱老师,估计也没有现在的他,这份恩情,他一直记得。
他从身上掏出了十张大团结,双手递到老人的面前,“老师,这些钱您收着吧,算是我捐赠给孩子们的。”
“当初我受您的帮助,才得以继续完成学业,如今我也想帮帮他们。”
老人目光落在沈景明一身笔挺的军装上,眼眶忍不住泛红,他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好好,当初我没看错,你小子是个好的。”
“年纪轻轻就当了营长,这一路走来,不容易吧。”
这得经历多少枪林弹雨,生死磨难啊。
沈景明薄唇紧抿成一条线,嗓音沙哑,“老师,都过去了,我现在娶了媳妇,日子也好了,”
“来,给您介绍一下,这是我媳妇许满月,说起来,她也是您的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