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院院正心里一边感慨这最近时运不济,一边押着一个太医往御书房而去。
直到陈德叩响了御书房的大门,他猛地察觉到自己已经出了一身冷汗,就连额头都湿答答的。
院正用衣袖狠狠的擦了一把脸上的汗,招呼着太监们马不停蹄的往殿里走去,皇帝正坐在龙椅之上,金黄的龙袍不怒自威。
“臣叩见陛下,吾皇万岁……”
院正行礼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皇帝一把飞来的奏折打断,当下只敢低垂着头不敢说话,整个身子颤颤巍巍。
“朕要你查,这么点儿小事你给朕查了三天?”皇帝声音平静的问话,下面跪着的人脑袋去压的更低了。
“臣,臣,臣无能,是臣无能!”
“无能?”上座之人嗤笑一声,“你既然这般无能,不如就换个人坐坐你的位子怎么样?”
“陛下恕罪,陛下恕罪!”这个时候不管说什么都是往人气头上冒,可是闭嘴不说话又会被认为是无视皇威。
所以说,伴君如伴虎的古话诚不欺我。
皇帝狠狠的砸了他两本奏折,这才消了气抬头看他:“说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是!”院正伸手指了指跪在一边的太医说道:“启禀陛下,事情原委请陛下容他说清楚。”
“说吧。”皇帝冷冷的吐出两个字,看向他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死人一般。
“陛下,陛下!”被押着进来的太医深感求生无望,巨大的恐惧笼罩下来,就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咙一般一阵阵的恶心。
“是,是长公主,长公主府派人要臣准备的药,也,也是长公主府的人来取的。”
“臣,臣以为是驸马不忠,长公主要处置外室才,才……”
“臣真的,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在宫里!”太医说完就快要哭出来了,将脑袋死死的抵在大殿上,直磕的额头泛血,“陛下饶命,陛下饶命!臣,臣真的不知情啊!陛下!”
皇帝闭了闭眼睛,看也不看的朝外挥手,很快就有两个侍卫走进来一左一右的将哭嚎不止的太医拖了出去。
很快殿外就传来一阵阵哭嚎声,哭嚎声很快就停了下来,然后便是死寂一般的沉默。
“朕不希望再有下次,再有下次,你这太医也不用干了!”
“是,是!臣,臣以性命担保,绝无下次!”院正匍匐着不敢直视皇威。
皇帝面色不变重新将目光投向奏折,“退下吧。”
“是,是!”院正连滚带爬的退出了御书房,御书房外早就没了那个太医的影子,只是大殿前的青石板路上,几个小太监拎着个水桶在朝路上洒水。
石阶不平,流水顺着缝隙淌了下来,直流到他面前。
他不敢看那青石板上残留的洗不掉的颜色,闭了闭眼匆匆的往太医院的方向走去。
“陛下,老奴倒是觉得此事和长公主的关系不大。”陈德一边换着茶一边说道:“说来长公主和冯家素来没有瓜葛。”
“更何况冯老以前还教导过三皇子,怎么说长公主也不该对冯家下此毒手吧?”
“朕不在意是谁下的药。”皇帝头也不抬的说道:“朕在意的是如何给冯家一个交代。”
“陈德,你走一遭,亲自将那个药包送到长公主府,至于她要如何处理,就让她自己看着办吧!”
“总之,朕不想再看到冯老因为此事跪在朕面前,你明白吗?”
“是,老奴遵旨。”陈德躬着身子说道:“陛下宽心,老奴这就是去做。”
皇帝点了点头没再出声。
恭王府
萧安然这边收了银针转身欲走,榻上的人却猛地睁开了双眼,一把拉住了萧安然的胳膊。
萧安然扯回衣袖退了几步,压下心中的惊讶对着床上之人福了福身子,“臣女萧安然见过世子殿下。”
“萧姑娘当真是好本事,这几日清醒的时间较以往长了许久。”连郕戟第一次仔细端详着萧安然的眉眼,称不上平庸,算不上出色,确实有几分姿色,但也称不上天人之姿。
更何况称着那一双神情淡漠的眸子,更添了几分清冷出世。
萧安然皱了眉头,第一次见面就盯着一个初见的姑娘看,看来这恭王府是真的没什么规矩。
“抱歉。”感受到萧安然微蹙起的眉头连郕戟这才收回了视线,“我平日不怎么能见到新鲜的人,多有唐突还望姑娘莫怪。”
萧安然摇了摇头不动声色的又退了两步,连郕戟看着她的小动作一阵想笑,憋的难受只好移开视线,“萧姑娘为我诊治多时,我还未曾谢过姑娘。”
“想必世子殿下也知道臣女与王妃娘娘之间的约定,各取所需罢了。”萧安然轻声说道,眼中却带着一抹不容忽视的坚定。
连郕戟将她眼中的坚定看的清楚,不禁对她更加好奇起来。
“臣女自知身份低微又有身孕,配不上世子殿下身份,臣女愿与世子结下三年之期,三年欺满臣女自愿与世子殿下和离。”
连郕戟挑了挑眉,他的目光在萧安然脸上逡巡着,似乎想从中找到哪怕一丝的迫不得已,却只感受到了冷漠和实实在在的不在乎。
这世上只有巴不得嫁入恭王府的女人,倒是第一次有人说自愿与他和离的。
哪怕是如今的恭王府,只要放出话去有意找人冲喜,只怕也少不了世家女自愿入这火坑。
连郕戟的神色暗了暗,看向她的目光中多了丝探究,或许她真的能如她所说的那般,各取所需。
萧家手握兵权,若是从前的他这门婚事皇帝必然不可能答应,如今自己瘫在床上反倒是全了祖上定下的姻缘。
这算什么?时也命也?
连郕戟才不信什么天命,既然她能治好自己的病,就留在身边又有何不可?左右他对婚姻嫁娶并不看重。
如今这个时候打着冲喜的名义将萧安然纳入府中,不就是在说恭王府病急乱投医吗?
若是能借此让皇帝少一些忌惮,对他百利而无一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