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黑暗笼罩着整座城池。
风声在屋外呼啸，仿佛无数鬼魂在低语。
江寒站在昏暗的军帐外，紧盯着帐内的油灯，橘黄色的火苗微微摇曳，映得他的脸忽明忽暗。
此刻，他的内心却比这摇曳的灯火更加不安。
江寒目送侍女离去，内心却是风暴般的纠结。
他原本以为，自己在权谋与私情间已能做到冷血无情。
然而，面对曾经的敌人琅琊世子那垂死的眼神，以及林卿月的请求，江寒发现自己并非完全无动于衷。
哪怕他再三告诉自己，这只是一个曾经背叛过他、甚至间接导致他和林卿月婚姻破裂的人，他还是在救与不救之间踌躇不定。
方才离开的女帝贴身侍女，让江寒感受到了一股无形的压力。
“到底是选择一条不归路，还是留下一线生机？”他喃喃自语，目光投向那片渐渐黯淡的夜空。
“清除反叛者是理所应当的事。”
江寒在心里默默说道。
他知道，琅琊世子是女帝眼中的眼中钉、肉中刺，若非此次意外，他恐怕早已遭到处决。
然而，江寒却决定救他，这无疑是在刀尖上跳舞。
女帝的权谋之深，他再清楚不过，这个决定若被她知晓，势必会引来怀疑与猜忌。
江寒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他需要时间思考对策。
可是，女帝派来的侍女一直咄咄逼人，连最细微的动作都试图捕捉。
侍女临走前的那句话“若是发现任何异常，陛下必定会亲自过问。”一直在他耳边萦绕不去。
“不能让她们知道。” 江寒在心里暗下决心。
当江寒回到军帐时，琅琊世子仍旧躺在木榻上，已经奄奄一息。
床榻上，琅琊世子静静地躺着，他的脸色如同一张白纸，鲜血浸透了肩膀和膝盖上的纱布。
他的脸上依然带着一种不可思议的倔强，仿佛即便在黄泉路上，也要带着恨意。
江寒迅速关上帐帘，环顾四周确认没有外人后，才放松下来。
“你这是何苦？”江寒轻轻摇头，“非要执着于这些所谓的权势，最终也不过是害人害己罢了。”
琅琊世子用尽最后的力气，勉强睁开眼睛，看着江寒，眼中燃烧着不屈的光芒。
他的喉咙间发出低沉的嘶哑声，似乎想要说什么。
江寒弯下腰，冷声道：“你想说什么？到了这个时候，还妄想求饶吗？”
出乎意料的是，琅琊世子并没有求饶，他的眼神中反而带着一丝嘲讽。
他用尽全力，吐出几个断断续续的字：“你……不敢……杀我……”
这句话如同一记重锤，击中了江寒的心。
“你觉得我不敢？”江寒冷笑一声，拔出腰间匕首，刀锋在昏暗的帐内闪烁出冰冷的寒光。
琅琊世子嘴角勾起一丝嘲弄的弧度，他仿佛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反而更加笃定自己的判断。
江寒的手停在了半空中，他的脑海中闪现出过往种种画面。
曾经的挫折、背叛、复仇的快感，与眼前这个即将逝去的生命交织在一起，让他一时间难以动手。
江寒握着匕首的手微微颤抖，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已被逼到了道德的边缘。
他可以选择结束琅琊世子的生命，以绝后患，也可以选择放手一搏，救下这个敌人，从而在女帝面前保全一点仁义之名。
江寒闭上眼睛，脑海中反复浮现着林卿月的哀求与琅琊世子的嘲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