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上弦听了也觉得有道理;“若是有家贼里应外合”
“不无可能。”崔辩叙也倾向于这点:“赵氏是李行诠的继室,年方二十,娘家是一户外来平民,赵氏嫁入李家后,他们便离开长安,听说是回老家去了。”
“专门来长安嫁女儿?赵娘子可是与李主簿早有婚约?”江上弦觉得奇怪,按照现在的交通情况,大部分人一辈子都不会离开家乡,实在太过不方便了。
崔辩叙摇头:“据李家人所说,赵氏当时随父母一道走亲,机缘巧合下碰上了李行诠,二人一见钟情,赵氏的父母便将女儿许配给了李行诠,等他们完婚,便离开了。”
这话怎么听江上弦都觉得离谱,十八九岁的年轻小娘子,对一个五十多的老头子,一见钟情?可拉倒吧!
“想必李主簿定然长得极为英俊。”江上弦微笑着说违心话,大约是个自信的老年男士。
崔辩叙暗暗翻了个白眼,这小娘子,不老实!
“当天夜里,附近的武侯铺和金吾卫都没有察觉异常动静,李家附近的宅邸,也都已经搜索过了,一无所获。”崔辩叙说着这些天干无用功,很是平静。
这案子听起来确实很诡异,两个大活人深夜消失在自家府内,怪不得传出得道飞升的流言来。
但江上弦脑子转得快,她反复思索着崔辩叙刚才说的话,好一会儿才道:“赵氏是继室,那李主簿发妻可有留下子女?”
后妈不好当,一个家庭里,除了婆媳关系,后妈和子女的关系,也是比较容易发生矛盾的地方。
尤其是李行诠这个年纪,他的子女怎么着都有三十多快四十了吧?这个年纪,肯定孩子都老大了,正是争夺家产的关键时期。
要是赵氏生了孩子,家里岂不是就多了人分家产么?
因此,江上弦认为,如果是家贼所为,那么李行诠的子女做这事儿的可能性最大。
崔辩叙赞赏的看着眼前的小娘子,就说她脑瓜子勉强还算好使,今天去李家之前,他也是这么想的。
不过,今天他一个一个与李家的仆人单独进行了问话
“今日,看后门的奴仆说,那天晚上,赵氏与其贴身婢女是自己从李家后门离开的”
李家的仆人,原先长安县的人已经查问过一次了,口供上全都说的是什么异常情况都没有,也没有看到赵氏二人。
可不知出于什么缘由,今天那人有了新的说法,他说那天晚上,他一个在后门的角房外头放了把椅子打瞌睡,天气热,角房里闷热难耐,外头又都是蚊子,虽只有昏暗的亮光,却也在第一时间他就发现了赵氏和婢女的身影。
他刚想爬起来行礼,就被赵氏制止,并且不许他说话,只让他将门打开。虽觉得奇怪,但主母发话,他岂敢不从,立刻就打开了后门,谁知,后门外竟站着一名戴着面纱的妇人。
妇人的面容他瞧不清楚,突然冒出一个生人,他自然是上前询问,谁知那妇人
“什么?”这厮坏的很,讲到关键时刻,突然停住,江上弦是心痒痒,手也痒痒。
崔辩叙满意的看着她着急的表情,内心发笑,面色却是一丝不露:“叫人沏壶茶来。”
“是。”江上弦急着听后头的故事,也不计较他故意坏心眼,打开房门出去,找了伙计点了茶又一溜烟钻了回来坐在胡凳上,双手放在膝盖上,乖乖的等着他继续讲:“少卿,点好了,马上就来。”
“唔。”
这厮依旧不讲,摇着扇子等着茶水,好在伙计的速度很快,就在她第十二次抬头看门的时候,茶终于上来了。
刚烹的茶有些烫,崔辩叙喝的速度很慢,江上弦每次着急的时候就想上厕所,此刻亦是。
看着她那模样,崔辩叙高兴的喝完了一杯茶,终于开始继续说了:“那妇人自称宫人,带着主上所赐的斗篷幂离赐给赵氏,主上敕令赵娘子务必于此时离家跟随妇人一道离去。”
卧槽!江上弦眼珠子瞪的老大,两手捂住嘴巴,生怕自己不小心惊呼出声:“他,他们竟敢如此污蔑…!”
什么叫老寿星上吊嫌命长,江上弦算是见识了!
崔辩叙细细打量着她的反应:“他说的为何不能是实情?人无完人…”
“少卿慎言。”
江上弦提醒了一句,随后抿了抿从头巾缝隙处跑出来的发丝,语气含糊隐晦:“陛下虽说…可李主簿的继室,想来陛下还不至于…”
虽说李世民有纳弟媳为妃的前科,可杨妃是杨妃,有多貌美就先不说了,起码人家在李世民还是秦王的时候,就想着法子抛媚眼提醒过李世民。
怎么说高低也算是为社团作出贡献的,事成之后,论功行赏的时候没法拿出来说,可给个说法给个身份也是应该的。
可李行诠的继妻,那是什么八杆子打不着的人物?
得美成什么样才能勾的李世民干出这种偷香臣妻的事儿来?
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少卿预备如何查证此事?”
无论是真是假,一旦和宫中之人扯上关系,都是不好查的。
是真的,查案子查到皇帝私生活上,死。
是假的,眼看有人污蔑当今天子却无作为,君辱臣死。
然而接下来崔辩叙的话,却让江上弦对于此人的莽劲有了一个新的了解。
“本官准备亲自去一趟洛阳,向陛下面呈此案。”
崔辩叙说这话的语气和神情太过淡然,仿佛在说他第二天要去长安城外的某个庄子吃一顿农家乐似的随意。
江上弦头一反应就是自己可能耳朵出毛病了,下一瞬又觉得这厮应当是口误,他说的应该是送奏折。
可惜崔辩叙是个实干派,主要凸显在他个人的行动力强:“若是上表,要先过通政司,此事不好宣扬,不如我亲自去一趟。”
“少卿,若奴未曾记错,本朝官员,不得随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