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时正,战鼓擂动,将军隔着城墙,遥遥相对。
“杀!”一声令下,韩庭熙率领的大军开始攻城。但豫州,易守难攻,不然也不会成为守卫京城的最后一道屏障。
无数的士兵倒下,后面的士兵又补上来,身边的人不停的变换,上一刻还在和自己并肩作战的人,下一刻就倒在脚下。喊杀声震耳欲聋,旌旗飘扬,尘土飞扬。
双方士兵们如潮水般相互冲撞,刀光剑影交错闪烁,血腥之气弥漫在空中。
韩庭熙一边挥舞手中的长剑,刺伤一个敌人,一边忍不住的叹息,这些都是大庆的好二郎,却因为忠义侯的一己私利,让自己人刀刃相向。
不知道死去的将士们有没有后悔,他们本应该死在北境,死在南方,死在边境的任何一寸土地上,可他们死在了大庆的土地上,带着屈辱的死去。
就在他愣神之间,慕容濯突然张弓搭箭,瞄准了正在奋勇杀敌的韩庭熙。那支利箭如同闪电一般疾驰而来,带着夺命的寒光直逼韩庭熙的心口!
千钧一发之际,眼看韩庭熙就要命丧黄泉。
说时迟那时快,一支援兵如天降神兵般赶到战场。
原来是郑采薇率领着她的部队及时赶来支援。
北境大捷后,她又往益州送了一封信,回信的是郑长庚,她才知道忠义侯在京城发难,大军往南方逼近,而昭顺帝也不再蛰伏,选择北上,势必要收回京城。
所以,她留下一半兵马,让姜敏统辖,守卫北境后,就带着五万大军,朝豫州奔来。
这不,才到豫州城外,就看到让她目眦欲裂的一幕,想都没想就从马背上一跃而起,挥舞着手中的长枪,奋力一挑,将那支几乎要穿透韩庭熙心脏的箭矢打飞出去。
“郑姑娘!小心!”
韩庭熙回过神来,就看到城楼上又射出了一箭,奔着郑采薇而去,他本能的把郑采薇往自己身后一拽,却还是没能躲过去,锋利的箭矢擦着她的手臂而过,带出来一道触目惊心的伤痕和一片猩红的血花。
站在城楼上的慕容濯整个人都僵住,他的视线一直锁着郑采薇,锁着那个让自己日思夜想、又满腔自责的姑娘。看到她受伤,眼中满是愤怒与心疼。他发出一声怒吼,如猛虎下山一般转身,再也不愿意跟楚副将虚与委蛇,抽出手中的长剑,挥向楚副将。
楚副将没想到他会突然倒戈,着急连忙抬起手中的弓弩挡住了他的剑。
“慕容濯,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不是显而易见嘛,老子不愿意跟你们玩了。”
“这是你说不愿意就可以的吗,别忘了,你老子还在我们手里,要想你家人平安,你就乖乖听话。”
慕容濯有一瞬间的犹豫,他想起了还在将军府的娘亲。自己虽然走丢的很多年,但娘亲的温暖,自己从来都记得。
看到慕容濯被自己唬住,楚副将嘴角勾起一丝冷笑,手中的大刀迎着慕容濯就砍了下去,看他不顺眼很久了,总算找到机会把他铲除了。
“阿濯,夫人让我告诉你,她等着你回去。”坐在马背上的郑采薇把城楼上的事情开了个大概,她虽然没有听到他们的对话,但也看到了慕容濯的犹豫,想起在北境慕容将军府的事情,也能猜出个大概来,无非就是用家人威胁慕容濯帮他们干活罢了。
听到郑采薇的声音,慕容濯一怔,目光一扫,手中的剑已经挡住了楚副将的攻击,两人霎时就打了起来。
周边原本还在进攻的士兵,看到两个上司打了起来,也不知所措的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慕容濯毕竟是干过好几年的杀手,楚副将哪里是他的对手,几十招过后,他一脚把楚副将踹飞,又追上去,一剑穿心。
城楼上的威胁被解决了,豫州军放下了手中的武器,齐齐看着慕容濯。
“开城门,恭迎皇上入城!”
“是!”
厚重的城门被打开,里面整整齐齐跪着已经缴了兵器的豫州将士。
韩庭熙转头,看向霎时间就让整个局面扭转的姑娘,心里五味杂陈、又与有荣焉。虽然自己之前就跟慕容濯商量好,今天要表面受伤然后再由他从豫州城内部突围。计划虽是这样,但慕容濯对于他来说,一直都是个变数。
没想到,郑采薇一句话,就让还在犹豫的慕容濯坚定了信念,弃暗投明,一举反杀,成功拿下了豫州。
豫州,最重要的一个关卡,现在被拿下,接下来,就是京城了。
哒哒哒,马蹄踏在石板上,却一下下敲在慕容濯和韩庭熙的心上,他们的视线都一直锁着那个姑娘,哪怕只能看到她的一个侧脸。
“郑姑娘,你之前就认识他?”他,当然指的是慕容濯。
“是,去年就认识了,不过,那时候他失忆了,在我家当了好久的保镖。”郑采薇笑着下了马,在慕容濯身边站定,“阿濯,起来吧,将军和夫人都很好,他们还盼着你回去呢。”
慕容濯抬头,看到一片繁花。
他动了动嘴,很想问一句,“那你还会等我回去吗?”最终,还是没有勇气问出来。
听说,他定亲了,是那个曾经从自己手下救下她的男人。他有些伤神,却不敢表现出来,最后,把目光落在她受伤的手臂上,“你的手,没事吧?”
“哈?哦,这个呀,没事,这是小伤,我可是上过战场,和游牧民族厮杀过的人,这点小伤,算什么。”
她爽朗的笑声,带着打趣儿的话语,却在两个男人的心口上又扎了一刀。
夕阳西斜,豫州城内的所有叛军都被清剿。迫不及待的昭顺帝携六皇子和众位大臣进了豫州城。
韩庭熙、张采薇带领各自的一部分将士恭候在豫州城外,分列两队,威武又庄严。
慕容濯带领豫州将士跪在豫州城外,郑采薇的左侧,豫州城内的主街道上,跪满了得了消息赶过来一睹皇上尊容的老百姓,不过,看热闹的有,更多的是发自内心的对天子的敬畏。
皇上的车驾在十米外停下,在福安公公的搀扶下,下了马车,往城门口走来,郑长庚和瑾亲王陪在他的两侧,六皇子跟在他身后。
“爱卿快平生!”昭顺帝心情很好的把韩庭熙扶了起来,至于郑采薇,到底是男女授受不亲,只是虚扶了一下,还是跪在郑采薇身后的韩媛媛把人扶了起来,才朝皇上行礼,“见过父皇。”
昭顺帝目光复杂的看了她一眼,把玉竹夫人和宋毅招到跟前,“孩子,宋柏然才是你的父亲,不过,你要是愿意,你一辈子都是朕的大公主。”
已经候在一旁的玉竹夫人把人拉走。
昭顺帝没有立马进城,而是看向跪在一旁请罪的慕容濯等人,脸色不太好,但也看不出喜怒,“尔等虽然有罪,却也是事出有因,现在大庆正是用人的时候,希望你们能够将功折罪,罪先记着,等收复京城后,再一起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