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话音落下的瞬间,她便察觉到手腕处被人抓住,温热的触感让她诧异地抬眸看向宁云逍,却见那人神色仍是寻常,好似这个动作并无亲昵之意。
“不怕。”
说罢这句,红霞悄无声息地爬上耳根,宁云逍不自然地拨了拨头发,欲盖弥彰似的又补了句。
“眼下入了夜,牢里光暗,公主随我走便是。”
江璃戈如今心里充满了对宁云逍“榆木疙瘩”的印象,是以粗枝大叶的未曾发现不对,点点头便同宁云逍往里走去。
听见动静,白逢林抬头看了眼携手而来的两人,嘲讽道:
“怎么?昭华公主这种害人性命的人,也怕见血啊?”
江璃戈闻言,才捕捉到了蜷缩在牢房里的那抹身影。
白逢林瘫坐在一堆稻草上,一张脸上青一块儿紫一块儿的,头发凌乱,身上披着件儿深色披风挡住了破烂不堪的囚衣,一股子血腥味扑面而来。
想来,宁云逍方才先进来那会儿,便是来送披风的吧。
思及于此,江璃戈不由觉得心里甜丝丝,与此同时,她也敏锐地抓到了白逢林话中的关键。
“哦?白大人怎知我害人性命?”
白逢林狠狠地朝着她啐了口,“呸,敢做不敢当的孬种!”
“所以,你一心要置我于死地,就是因为认为我害了谁的性命?”
白逢林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这是被套了话,他没有恼怒,而是看向宁云逍,笑得不怀好意。
“今日,她能踩着他人性命上位,明日就会踩着你的性命往上爬。世子一表人才,如今又立此大功,未来前途定是不可限量的。你瞧瞧,这般心机深沉的蛇蝎女子,如何配得上你?”
“我的事儿,就不劳你费心了。”
宁云逍语气极淡,对白逢林的话似乎半点都不在意。“白大人,哦不,如今你已经不是大人了。你勾结山贼作乱草菅人命,已是死罪难逃。你若态度端正,或许我们还会为你分说一二。”
“呵,做这件事情的时候,我就没想过还能活着。”
江璃戈继续唱白脸,“死?可真是个逃避责任的好法子。你一死了之倒是痛快,可怜家中的老父妻子,不仅得白发人送黑发人,还要背负骂名苟延残喘。”
“我夫人是何家独女,何家在京城虽然算不得一手遮天,但保我夫人与孩子还是不在话下的。至于旁人……”白逢林不以为意地耸耸肩,“一个扶妾为妻的男人,与我何干?”
宁云逍好心提醒,“你还有母亲。”
“母亲?”提及于此,白逢林似疯了一般,一双眼睛死死盯着江璃戈,脸上的表情也变得狰狞起来,“我母亲已经死了。”
江璃戈嗤笑一声,看向白逢林的眼睛里充满了可怜,就似在打量一个叫花子般。
“你只知你父亲偏心妾室,却不知反省为何。张姨娘能为你父亲打理好后宅,收拢人心;白尽媛能在皇后身边占有一席之地,她们或多或少都能给白家带来好处。
你呢?你能给白家带来的只有灾难!一个只会给白家抹黑的人,你凭什么觉得会得到白老爷子的看重?
一旦你的罪过被公诸于世,你父亲为了平息众怒,一定会将你逐出族谱,不仅是你,还有你的母亲也会一道迁出白家陵园。
依着张姨娘的性子,想必你母亲的归宿只能是乱葬岗吧?不可悲吗,白逢林。因为你,你的母亲会被掘坟、抛尸,九泉之下也不得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