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千一百四十三人。”
楚帝闲庭信步,站到了台阶前方,宛如挺立在山巅,俯瞰大楚风云变幻。
“刘仁基,你已经有了一万忠勇的北上牙兵了。”
“城外乱兵乱民如何了?”
魏公公附身,小声的道,“回陛下,五万余乱兵,有一万多参与了抢劫杀戮,有二万小过,有一万人恪守兵道。”
“将杀戮的将官,游街处死,刘仁基,你去干,去做一个还洛阳朗朗乾坤的忠义之人。”
“得军心后,那部分兵力当炮灰,那部分兵力当牙兵,就不用朕教了。”
圣昌皇帝的每一个字,刘仁基都不想再听了。
他低估了皇帝,远远的低估。
洛阳一直在皇帝的掌握中,城外的乱象,三万羽林军迅速减员,全部在皇帝的算计里。
以刘仁基的思维速度,一瞬间就想到了更多东西。
各大中央军,权贵遍地,项楚宗室、各大将门子弟酒囊饭袋占据要位。
但皇帝不可能直接罢黜他们的职位,这些人是皇帝统治的根基。
这一次大量职位被权贵放弃,再想插人进来,就不可能了。
建立新军剥夺他们的利益,那是千难万难。
但空出来的编制,他们无话可说。
刘仁基带兵北上后。
皇帝很快就能拥有两万底层忠义之兵。
他们挣扎于市井,守着仅有的道义,郁郁不得志。
没想到沐浴天恩,皇帝竟然知道了他们的苦难,试问这样军队到底有多拥戴楚帝?
城外也一样,豪商富户占据了大量资源,这一次一波杀干净,无数楚人能得到了冒头的机会。
更甚至,洛阳昔日昂贵的资产,跌到地板价,皇商有可能完成接盘,得到大量军饷财富可以使用。
但这是几万楚人,甚至是十几万楚人的命,换出来的一条路。
饱读圣贤之道的刘仁基无法接受。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他双目含泪,跪在地面,久久无言。
这一刻,他的信念几乎崩塌了。
“兵部尚书,任道行的粮食在黄河不远的敖仓中。”
“你过了孟津渡,李林国在等你,之后就杀了任道行,拨乱反正,得到前线将士的军心。”
黑色大殿,宛如大秦的皇宫。
楚帝好似当年的秦王,冷酷而威武,执掌江山。
他渐渐隐入黑暗,消失不见。
一个从未见过,脸色发白的小黄门,带着笑意,手持俸台,上面是印玺跟圣旨。
他带着谄媚,诡异的笑着,站在刘仁基面前。
文魁郎最终还是受不了内心的煎熬,问出了那句找死的话。
“陛下,如此用苍生之血,稳定江山,真的对吗?”
随着刘仁基的话,大殿一时沉默。
良久之后。
一道沙哑的声音从黑暗中飘出。
“朕难道不是在救天下苍生?”
“事成之后,自有大儒替你辩经。”
“去吧,城南有大将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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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阳外城。
二十四坊市张灯结彩。
短短十几日,残破的外城,似乎恢复了生机。
除了一些残檐断壁,遗留着鲜血的痕迹,火烧的灰黑,几乎再找不到这次灾难的写照。
十五里洛阳河道,旗帜如林,长戈蔽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