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容妘面色平静,想了想,还是觉得宣穆的事,说的多了没准会给薛夷渊招来祸事。
她迎着他的眸光,缓缓点了点头。
薛夷渊难得的安静,他在裴府附近蹲守了一个月,诸多想说的话,最后竟都卡在喉咙间,一个字也吐露不出来。
宣穆站在娘亲身旁,满是戒备地看着面前这个陌生的人:“娘亲,他是何人?”
苏容妘摸了摸他的头:“来叫人,这是你薛伯父。”
宣穆站到娘亲面前来,拱手作揖问安:“薛伯父安。”
薛夷渊面露男色,根本不敢承他这一礼。
他深吸一口气,重新面对妘娘:“这孩子是谁的?”
苏容妘抿了抿唇,没说话。
薛夷渊更觉得有些承受不住了:“沈岭垣呢?他可有与你一同入京?为何叫你独身一人住在裴府?”
苏容妘一个问题也没回答,只是笑了笑道:“宣穆同你施礼呢,你怎得给避过去了。”
薛夷渊咬咬牙,伸手从怀中解下了块玉佩递过去。
他面色复杂的紧,既对这个突然出现的孩子有着莫名的敌意与不喜,却因他是妘娘的孩子,不得不善待着些。
“我与你娘是多年挚友,你既唤我一生伯父,这玉佩就当见面礼了,我有话要与你娘说,你且去旁边玩儿会儿泥巴去。”
宣穆不肯走,抬头去看娘亲神色,便见她摇摇头:“我今日要带他去京都之中走一走,咱们还是改日再叙旧罢。”
“为何要改日,你又为何如今还不愿回答我的问题?”薛夷渊有些着急了,“你可知我在附近守了你一整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竟连我都不能说?”
他伸手指了指远处裴家的门楣:“他们裴家就这般待你,你出门竟是连个马车都不给配,你若是没处去住,你为何不来寻我?”
苏容妘不知该怎么说,只能干巴巴说两句:“你何必在这等着我,既一夜没睡还是早些回去歇息罢,我如今吃喝不愁,在裴家……过的尚可。”
“什么尚可,那裴涿邂对你言语不善,你能好到哪去?”
薛夷渊咬了咬牙:“你究竟是不愿同我说,还是……不敢同我说。”
苏容妘指尖微微发颤。
“五年前我接到你送来的信,你说你与沈岭垣成亲日子在即,可如今你有出现在了裴府,你与裴涿邂——”
薛夷渊后面的话说不下去了,这只是他心中的一个猜测,毕竟昨日裴涿邂那般针对他,还有那强硬的态度,叫他不得不往哪方面去想。
他深吸一口气,尽可能将语气放平和:“若是你真的跟了裴涿邂,我无话可说,但若是他强迫与你,你同我说,无论如何我都要为你讨回一个公道!”
他的声音大了些,这叫苏容妘心底陡然一慌。
她忙将薛夷渊往远处拉了拉:“你小声些,这种话不能随便乱说。”
苏容妘咬了咬牙,垂眸看着怀中的宣穆,不得不将薛夷渊推远了些。
“我如今已为人母,有些事我心中有数,与你……本就没什么关系。”
“没关系?”薛夷渊被她这话给惹恼了,“你我认识这般久,你说你的事与我无关?”
薛夷渊气笑了,想等着面前人的解释,却没想到等来的只有沉默。
他点点头:“好!好!你说不管我便在也不管了,我日后就当没你这个朋友!”
言罢,他转身边走,步子飞快一会儿便没了踪影。
苏容妘闭了闭眼,心中忧思起,却只能低低叹气一声给压下去。
宣穆见她伤心,扯了扯她的袖口:“娘亲,薛伯父生您的气了,不去解释吗?”
苏容妘摸摸他的头,她并非是不想解释,只是担心自己守着的秘密,会给他带去灾祸,既是明知如此,又何必要祸害他。
她笑了笑:“你薛伯父人很好的,就是脾气大了些,动不动就说断交的话,不用担心。”
她拉着宣穆的手继续往街上去走,沿着那热闹的街路走了一上午,因身上银钱不够,便只简单买了块墨,饱了眼福后便回了裴府。
虽是一路只逛不买,但宣穆已经高兴的走路蹦跳,平日里的沉稳都没了大半。
待回了裴府时,已经过了晌午,路过薛夷渊晨起等着她的路口时,她再一次被薛夷渊叫住。
“我就说没有马车不成,竟走了这般久才回来。”
苏容妘意外回眸,正好看见他倚在墙根处,依旧冷着脸,但语气已经缓和了不少:“我不该同你说断交的话,但你也不该有事瞒我,既如此你我二人各退一步罢。”
他少年时便是如此,脾气来得开去得也快,只是少年时的他这副模样颇为傲娇可爱,可如今的他摆出这副神情,却是稳重不少,不知道的没准还会以为他爱搭不理。
可苏容妘还是对他这副样子给逗笑了,带着宣穆上前几步,同他拉了拉勾,就如同少年时一般。
只是小指刚刚勾到一起,便听到有低低的轻咳声传了过来。
二人齐齐向拐角处看去,率先见到绯红衣角,而后走出一人来,正是刚下职的裴涿邂。
苏容妘已经对他的突然出现见怪不怪,毕竟裴府戒备森严,即便是门口也逃不过裴涿邂的眼。
但薛夷渊却反应很大:“裴大人总跟着妘娘做什么,不怀好意!”
裴涿邂面色肃冷疏离,视线在他们勾起的小指上轻轻扫过:“我行的正坐的端,自是不会在旁人门口与未出格的女子拉拉扯扯。”
“这与你何干?”
裴涿邂面色一凛:“既在我府门前,如何与我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