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汝清不知是有事烦心,还是真的被这书吏冲撞到,显得很不耐烦。
“一边去。”
“是。”这书吏如蒙大赦,脚底如抹油一般,迅速跑离。
袁汝清走进巡抚衙门大堂,见沈之明在那悠哉悠哉的喝茶,心头的火气更是重了几分。
“藩台,您怎么还有功夫在这喝茶呀。处州府那都闹翻了天啦,您不知道吗?”
“我能不知道吗。”沈之明放下手中茶杯。
“不光处州府,温州府那边,不也是有人闹事吗。”
袁汝清更急了,“既然您都知道了,那您还有心思躲在喝茶?”
沈之明不紧不慢的说道:“什么叫躲在这喝茶,巡抚空缺,按照我大明官制,我这个布政使就该在巡抚衙门里主事。”
“倒是袁臬台你,你不在臬司衙门里当值,怎么跑到巡抚衙门里来了?”
“我没有那么大的心。”袁汝清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朝廷说要将天下矿产尽皆收归官府,浙江的银矿更是重中之重。”
“可现在呢,事情一点没办,反而不知道从哪泄露了风声,下面的百姓不干了,激起了民愤。”
“处州府,温州府,整天都有人去府衙、县衙喊冤。要不是巡抚衙门大门前站着兵,估计你我连这个门都进不来。”
“进不来就不进嘛。”沈之明依旧是那副不紧不慢的样子,“激起民愤,又不是激起民变,有什么好怕的。”
“再说了,就算真的激起民变,届时你我再派兵镇压,这就是功劳一件。”
“我们办事不力,到时候朝廷追责怎么办?”袁汝清问道。
沈之明反问道:“追责就追责吧,就眼下这个情况,除了拖,还能有什么好办法?”
“难不成还能派兵镇压?”
袁汝清没有再说话。
闹事的不光有百姓,还有士子。
百姓没什么,关键是士子。
浙江文风昌盛,谁知道这些闹事的士子背后,牵连着哪位,甚至是哪些高人。
浙江的银矿是官营的不假,可实际上的开采权,很大一部分是握在私人手中。
自古以来,能开矿的,都不是一般人,不说是手眼通天的人物,那也差不多少。
这一次百姓士子闹事,明显是有人不想让朝廷收回银矿。
袁汝清也明白其中的利害,本来他是不着急的。
他是浙江按察使,开矿的事属于民政,归布政使司管,不干他的事。
可现在有人闹事,这就是他按察使司的事了,袁汝清就有点坐不住了。
所以袁汝清就来找布政使沈之明,没想到这家伙一点都不在乎,反而还振振有词的把他的话堵住了。
就在袁汝清还想说什么的时候,有一参议拿着一份公文走进大堂。
“藩台,臬台,朝廷有公文到了。”
袁汝清本就心烦,此刻哪还有心思看公文,“直接说什么事。”
袁汝清是按察使,布政使沈之明还在呢,沈之明没表态,这参议也不敢真的就听袁汝清的话。
沈之明倒是很给袁汝清面子,“没听到袁臬台的话吗,直接说什么事。”
“是。”这参议接着说道:“原户部左侍郎王之垣晋都察院右都御史兼兵部右侍郎,巡抚浙江。”
腾!
沈之明,袁汝清两个人纷纷起身。
“还有,是吏部的免职公文,处州知府,还有下面三个县的知县,都被革去官职。”
沈之明闻听此言,一个箭步跑到这参议面前,将他手中的公文一把抓到自己手中。
袁汝清也跟着走了过来,并对着那参议说道:“这没你事了,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