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行为实在令皇帝有些伤心。
难道他们父子俩最后只能走到这样的局面吗?
太子年纪渐长,性情却温和,甚至有点软弱。
皇帝一度很看不上这个不类父的太子。
后来一次意外,皇帝得知太子其实在伪装,实则性情和他一般是个冷血强权的人,他心中不仅没有半点欢喜,反而对太子更加不悦了。
他做那些事情邀请人心是想做什么?
朝臣中有什么人值得他忌惮,还为此伪装?
这样懦弱的行为更令皇帝窝火。
他强势了一辈子,实在看不上这样的儿子。
皇帝想起这些年给予太子的恩宠,眼里慢慢多了几分不满,他已经将这么多殊荣全都给他了,太子还嫌不够,莫非真要他将皇位让给他。
皇帝心中不悦更甚,压住心头杂乱的思绪,问起幸婕妤,当年她遇到的那个方士长相。
幸婕妤转移了注意力,绞尽脑汁地想了半天,有些无奈和担忧地说:“陛下,已经过去了许久,那时候臣妾还年幼,真的不记得长相了。”
皇帝让幸婕妤再仔细想想,若是一旦想出来,就将她升为九嫔,又许以金银珠宝等诱惑她。
幸婕妤仔细思考了好半天,实在想不出来,“陛下,臣妾也想升位分,可实在不记得啊。”
她又想了许久,最终勉强想出来几点相貌。
仔细来说,还是有点模糊。
按照她这么形容,但凡道观里随便碰到一个方士,几乎都是这样的人。
皇帝却没有任何不满,反而更高兴了。
若是幸婕妤一口就能说出那名方士的相貌,皇帝就要开始疑心幸婕妤是不是打着什么坏主意,才这么急着往他面前塞人。
如今见她真的不记得,皇帝的心彻底放下来。
怕是真有这么个高人。
如今想想,乡野之中有这样的绝色,谁能不说一句天灵地秀,若出现什么有道清修也正常。
皇帝心中思忖,暗中命人去找这方士的下落。
对于给自己提供消息的幸婕妤,皇帝也不吝啬直接让她升了九嫔中的充媛,另外赏赐了一堆金银珠宝等,让后宫内的一众嫔妃看红了眼。
这幸婕妤何德何能?
九嫔,这可是正二品的嫔妃,再往上就是四妃,如今皇后之位空悬,四妃已经是宫中最大。
可气归气,见皇帝那么宠她,一点办法没有。
当今可不是什么刚登基手中没有实权的皇帝,他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妃嫔们无一人敢置喙。
可饶是如此,幸婕妤,这时候应该叫幸充媛,关于她近日在宫中风头正盛,很得皇帝的恩宠,甚至一度压过贵妃的消息,还是传了出去。
家宴中,见着皇帝堂而皇之地搂着幸充媛,魏王新娶的魏王妃很小声地和太子妃说话:“父皇也不知如何作想,居然宠着个十六七岁的姑娘,我瞧着这恐怕才及笄不久吧,要是传了出去,旁人不知又要怎么说父皇色令智昏了。”
父皇都多大的人了?
他的年纪做这个幸充媛的祖父都绰绰有余了吧?
他倒也真的相信幸充媛居然真心对他?
真是老糊涂了!
魏王的母妃是高贵妃。
幸充媛没进宫之前,高贵妃一人独宠六宫,虽然不是皇后,可权势跟皇后也没什么区别。
如今不知打哪儿来了个黄毛丫头,居然把当今迷成这样,高贵妃那样骄傲的人,从不轻易在外人面前露出自己的软弱,魏王妃作为儿媳,却瞧见她私下里不知有多少次偷偷在抹眼泪。
高贵妃待魏王妃不错,魏王妃自然也投桃报李,很是看不惯幸充媛这副狐媚君上的样子,想着在太子妃这里找一些认同感。
魏王妃得了消息,听闻太子近日挨骂了许多次,消息传出,这事兴许跟幸充媛脱不了干系。
这话并非没有可能。
幸充媛刚离开,皇帝就把太子喊过去大骂了一顿,语气言辞比从前任何一次骂他都要尖锐。
若说一点关系没有,恐怕不太可能。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魏王妃理所当然地想太子妃也会这么想。
“弟妹。”
太子妃轻声唤她,她容色极美,在浓墨的夜色里,宛若一朵雍容华贵的牡丹,美得温柔美的端庄,仿佛会发光似的,让人移不开半点视线。
魏王妃看得微微失神。
早听说清河崔氏出美人,这话果真不假。
清河崔氏的这对姐妹花当真一个赛一个美。
许久,魏王妃收回视线,笑着问:“大嫂要和我说什么?”
“谨言慎行。”
太子妃是个极安静的人,如同她的名字一样,若非她容色生得太美,旁人一眼很难注意到她,温温和和,没有半点攻击性。
太子妃眸色平静,温声道:“父皇是个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人,他是帝王,想宠爱谁就宠爱谁,弟妹这话可莫要传出去,若是被父皇听见,恐怕少不了你的一顿责骂,莫说你,怕是贵妃娘娘也讨不得一点好。”
太子妃语气带了几分提点之意,“近些日子父皇身子不适,已经发过好几回脾气了。”
魏王妃自然不是个蠢的,听她话里条理清晰,后背险些冒了层冷汗,忙倒了茶敬了太子妃一杯,“幸好大嫂提点,不然我险些闯下祸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