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昭明阴沉着脸没开口。
平阳侯见这两个儿子都无视自己,火气顿时从心头冒了出来,“我看你们两个是反了天了,一个个的这么不知礼数,老子可还没死呢!”
他还欲再骂,却看见许昭源直直地看着他,那双漆黑的眼里满是恨意,像极了从黄泉里爬出来的厉鬼。
平阳侯心头悚然一惊,不知怎么后背爬上了一股凉气,剩下的那些话一句话都说不出口了。
他不愿让人看出来自己被这个儿子吓到,甩袖冷哼一声:“真是个孽障!”
远处忽然冒起了一阵浓烟,隔着这么远仍然能看到火光,尖叫害怕的声音远远传了过来。
“走水了!”
“火,好大的火,天!”
“快救火啊!”
许老夫人神色一厉,喊人去打听怎么回事。
没过多久,刚刚问话的那个小丫鬟回来,着急忙慌地说:“侯爷的院子走水了,好在发现的及时,这会儿大家都在抢着救火呢。”
平阳侯几乎是瞬间就想到了古里古怪的许昭源,目眦欲裂的问:“是不是你?”
许昭源利索地点头承认,“没错,是我。”
他哈哈一笑,充满恶意的眼神扫视过在场的人,“要不是大哥心软,非得来问一问崔窈宁,我早就一把火把你们全烧死了哈哈哈哈哈哈。”
他看着远处的浓烟,叹口气,“只可惜让你们逃过一劫了。”
许昭源计划这件事很久了,他比许昭明清醒,早就知道自己没有任何起来的机会,与其如此,不如大家陪着他一起死。
可他这个大哥,还是不死心。
他还是准备说动崔窈宁,说要是不成再,随了他的计划。
刚刚那边派来人,许昭源就意识到大哥的行为已经失败了,顾不上什么,匆忙安排人点了火,那人一家子的性命都捏在他手上,不敢不照做。
许昭源欣赏着那些火光,看着许昭明分外遗憾地说:“大哥,要不是你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我早就成功了。”
许老夫人一早只知道这个孙子自私,没想到他居然能做出这样狠辣的事,捂着胸口喘不过来气。
平阳侯气得目眦欲裂,抬手狠狠给了许昭源一个耳光,“真是个畜生不如的东西!”
“往日我们待你不薄,如今只是稍稍不顺你的心意,你就要放火烧死我和你祖母他们,你的心里还有一点孝义可言吗?你的书读到哪去了?”
平阳侯打他仍然觉得不解气,又吩咐四下健壮的仆人,“给我打!狠狠的打!打到他知错为止!”
许老夫人嘴唇嗫嚅了下,想说些什么,可到底是刚才被伤了心,沉默着没有出声。
许昭源哈哈一笑,丝毫没有惧怕,“你这个做老子对我们狠心,就别怪我们这些做儿子的不孝顺,大家都不是什么好人。”
“是,我们是自私,可难道你就不自私吗?母亲才走几日,你就急着给那个贱人献媚,一把年纪了,还真当那个贱人瞧上的是你这个人?”
许昭源没给他留面子,他和许昭明确实自私,平阳侯也好不到哪去,半斤八两而已。
这对父子俩闹到最后,互相揭短,恨不得杀了对方。
崔窈宁没再继续待下去,她知道出了这样的事情后,无论是平阳侯还是许老夫人,谁都不可能容得下他们兄弟俩。
不管是把他们送到庄子上,还是给他们安排其他出路,至少接下来,这兄弟俩是没那个机会再找她和七姐姐的麻烦了。
相比自己,平阳侯他们更担心他们会报复。
因着这点,他们会自发的看好他们。
崔窈宁平静的从他们两人的身上收回视线,朝许老夫人提出搬出平阳侯府的事。
这件事她一早就在琢磨,只是不知道怎么提出。
如今一件又一件的事,她想许老夫人自己都费心,就更不会反对了。
姑母去世,平阳侯府除了这个不太熟的姑父外,一个她们熟悉的人都没有,只有起了矛盾的人。
这种情况她们继续住下去也不好。
果不其然,许老夫人微微怔神,意识到她的顾虑之后点点头,温和的问:“不知你们有没有去处,老身倒是有间空宅子。”
崔窈宁说有,谢过许老夫人的好意。
许老夫人颔首点头,不再劝说,微叹了口气,真心实意地说:“这些日子让你们受惊了。”
崔窈宁微笑着说没什么,目光扫了眼被人搀扶着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的许五娘。
许五娘这个点过来找她,绝对没打什么好主意,可换一句话来说,要不是他,许昭源的事不会这么快就暴露,一饮一啄,真是天定。
崔窈宁没再多想,转身回了降雪轩。
崔窈宁将搬家的事告诉崔萱,崔萱二话没说就应了,两人花了整整一日才将东西全搬进长安东大街永安坊的宅子。
薄暮时分,落日熔金,晚霞的余晖铺满了整片天,崔窈宁站在窗边修剪几枝新鲜的芍药。
桃霜掀了帘子进来,兴冲冲地说:“姑娘姑娘,小公爷邀您一同去城外赏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