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氏待其他人确实很苛刻,可待许昭源和许昭明却没话说,旁人都有理由去骂她不好,唯独他们没有。
陪房心里对他不满,便没替许昭源遮掩,将那日发生的事原原本本的告诉了许老夫人,又说了崔氏交代下来的话。
崔氏虽然性子骄纵,对两个儿子却真心疼爱,知道绝不能让许昭源背负气死生母的名声,不然这辈子他们兄弟两个真的别想娶妻。
她糊涂了一辈子,临到死才聪明一点。
她告诉陪房,若是许老夫人一心问的话,就直接告诉她吧,她会处理好这一切事情。
不管服不服气,崔氏承认这个婆母厉害。
她心里清楚,在许老夫人的眼中,侯府放在首位,既然如此没必要担心昭源他们以后。
崔氏至今仍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事。
她骄傲了一辈子,思维固化了这么多年,不是几句话几个人就能轻易更改的事。
她不怪许昭源,她只怪那两个侄女,怪王氏,甚至怪母亲,怪她为何要让九娘她过来。
她语调尖锐,谁的话都听不进去。
平阳侯来看过她几次,被她的话又呛走了。
崔氏是极难相处的人,除了在许老夫人和儿子面前稍稍收敛几分,在其他任何人的面前,永远都是那一副浑身都是尖锐的模样。
他们俩的感情很早就破裂了。
在崔氏试图谋害平阳侯一位妾室的腹中孩子时,平阳侯再也无法忍受这位高门的妻子。
这是他们第一次争吵。
有一次,就有第二次,第三次,无数次。
崔氏年轻时容貌美丽,平阳侯还很乐意宠着她,可如今她已经有两个儿子,还是这副不可理喻的样子,换做谁都很难再忍受下去。
崔氏不肯低头,平阳侯更没了感情,两人貌合神离的就这么过下去,不过都是如此。
长安哪家高门不是这样呢?
临到死前,崔氏回光返照,没喊两个儿子,只让陪房陪着她换了身衣裳,描了细细的眉。
明明还是怪罪母亲,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临到这时候崔氏却还是想起了她,想起了在洛阳的日子,想起了她最风光的年少时光。
若不是王婉珺,她会是整个洛阳最耀眼的姑娘,自然也不会落到如今的下场。
都怨她!
若没有王婉珺,一切都不会发生。
崔氏眼里流露强烈而刺眼的恨意,像生机在片刻绽放又凋零,整个人透露出灰败之色。
她至死都在怨恨,怨恨老天爷不公,没给她那么好的相貌,怨母亲,怨王氏,怨所有人,却唯独没想过是否是她自己咎由自取。
许老夫人在前厅招待宾客。
外面院子忽地传来一阵嘈杂喧闹的声音。
“华阳公主来了。”
“嘶,这一位怎么来了,她不是向来不理会别人的帖子吗,没听说平阳侯府和她有交集啊?”
“嘘,且看看今日有谁在呢。”
一众主母贵女们转头看到裴宴书后就明白华阳公主为何会登门,眼里流露出看好戏的光芒。
“不是说小公爷定了亲吗?”
“是,听说还是安平大长公主亲自作的媒,替小公爷求娶的是太子妃的胞妹崔九姑娘。”
“有好戏瞧了。
华阳公主进来后先拜见许老夫人,“老夫人。”
许老夫人拄着拐杖行礼:“殿下。”
华阳公主连忙上前虚虚搀扶住她,笑着说道:“您是长辈,不必和本宫这么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