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还山说“会赢”，在场大多数人都认为这不过是对自己孩子的盲目自信。
乌桓王能次次射落叶清岚射出的箭，可见箭术非同一般，应该说，是在叶清岚之上的。
如此情况下去，最好也不过就是个平局。
恐怕谈不上输赢。
当然，若是在比试之前，跟大败丢脸想比，就是个平局，也足够大夏的满朝文武欣慰了。
但乌桓王这个玩法，即便平局，羞辱意味也很强了。
平局，其实就是输了。
就连弘光帝，听沈还山笃定地说“会赢”，都觉得他有些过于托大了。
忍不住就想给他挖坑。
“哦？爱卿如此有把握？”
“那爱卿可敢跟朕赌一把？”
沈家人都知道弘光帝这一问不怀好意。
但此时由不得沈还山不应。
他只好应承：“臣遵命。”
这就是沈还山的聪明处。
他不问弘光帝怎么赌，问了也不能改变结果，反而会显得他有质问君主的嫌疑，这些此时看似不经意的小事，将来都有可能成为有心人攻击的把柄。
此时唯有恭顺。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更何况君只是要跟你赌一把呢？
弘光帝果然对他的回答挺满意，因此也痛快：“如果真如爱卿所说，嘉岚县主能赢了这场比试，朕就许你一个赏赐，你可任意向朕提一个要求。”
他笑容看似温和，说到这里却突然画风一转：“但嘉岚县主若是输了，哪怕是平局，事关国体，朕就要重重罚你了，就，打三十军棍如何？”
军棍是军中处置犯错将领的常用手段。
三十军棍看似不多，实际，在经验老到的执行人手里，三十军棍足够将人打残。
况且沈还山作为曾经的一军主帅，无论什么原因被打了军棍，那都是极其丧失尊严的事，这三十军棍对沈还山来说，侮辱性绝对大于肉体上的伤痛。
沈桓气不过，想要出声辩驳，却被沈渊暗中按下了身子。
沈桓不服。
他沈家为大夏抛头颅洒热血，十年戍边，风霜雨雪从无怨言，如今就连他沈家娇养的女儿都骑上马背上了箭囊，结果皇帝竟然还想打他父亲军棍？！
昨日大殿之上，皇帝被乌桓使节架在火上烤，满朝的贵女无一人站出来比试，他皇帝怎么就知道拎了他沈家人出来挡枪？
如今姣姣还在为了大夏的荣誉在演武场与乌桓王周旋，这狗皇帝竟然就惦记着要打他爹军棍了？
沈渊虽然按下了沈桓，示意他不要冲动，但他心里其实对弘光帝这反反复复阴晴不定也很是不满。
他总觉得，弘光帝近些年愈发糊涂了。
糊涂到有点分不清青红皂白，也分不清敌我亲疏了。
在这种面临他国使节挑衅的当口，想的不是如何杀灭别人的气焰，竟然是如何整治为自己戍守国门的将军。
这一刻，沈渊仿佛看到了大夏的气数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