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奚几乎是瞬间落下泪来。
六年来,她一直没告诉过呦呦有关爸爸的事。
有时呦呦看见别人的爸爸,也会问起,南奚只告诉她爸爸去了很远的地方出差,还没有到回来的时候。
随着呦呦越来越大,这小家伙又聪明得很,怎么会不明白南奚的敷衍。
可呦呦很懂事,她再没有问过一句爸爸。
呦呦皱着眉头:“妈妈怎么哭了?”
“是我们呦呦太厉害了,妈妈感动哭的。”
“不哭不哭,”呦呦的小手擦去南奚的泪水,“呦呦只想让妈妈开心,不可以让妈妈哭的!”
南奚破涕为笑,抱着呦呦把她哄睡着了。
好在呦呦的手术费差一点点就凑齐了,只要做了手术,呦呦就可以像一个正常孩子一样蹦蹦跳跳。
想到这里,南奚抱着呦呦的手紧了紧。
她的呦呦一定不能再出事,也没有任何人把呦呦夺走。
—
翌日一大早,安顿好呦呦,南奚从医院回到许家。
两天没回,一进门刘文秀阴阳怪气的声音便传来。
“你还知道有个家啊?我还以为你这辈子都不回来了呢!”
南奚弯腰换鞋的动作顿了顿,干脆把拖鞋放了回去,径直走向卧室。
刘文秀见南奚不搭理自己,赶忙从沙发上挪窝,闪到南奚卧室门口挡住她的去路。
“你真是翅膀硬了你,连着两个晚上夜不归宿,你当我是死的吗!”
南奚疲惫地叹了口气:“阿姨,是公司有事,我以前也经常通宵加班,您知道的。”
刘文秀抱着胳膊,不依不饶:“你每回都说公司有事,又不让我去问,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
南奚很是无奈。
她一直都想不明白,许砚那样一个优秀的人,就连他的妹妹许诗晴都知书达理,怎么兄妹两人会有一个这么市侩的母亲。
六年前那场求婚仪式,许砚葬身火海,南奚也受了伤。
她在医院醒来见到的第一个人,就是刘文秀。
当时刘文秀哭得悲痛欲绝:“我好好的儿子,怎么死得这么冤啊!留下我这个年过半百的老太婆,他妹妹才上高中,我们娘俩要怎么活啊老天爷!你不公啊!”
哭罢还不忘执着南奚的手:“好姑娘,既然你答应了砚儿的求婚,那你就是我们许家的人,我一定把你当亲女儿疼!”
刘文秀的凄惨和真心让南奚心里很不是滋味儿。
无论如何,许砚是为了救她才死的,她不能让已经失去儿子的刘文秀再承受更大的痛苦。
于是她来到了许家,以许砚未婚妻的身份住了六年,想尽力弥补当年的一切。
可刘文秀是个嗜赌成性的。
她平时很少过问南奚的工作,只要南奚按时给她打钱就行。
这次忽然来发难,南奚不用想也知道是为了什么。
果不其然,刘文秀忽然又换了一副和蔼可亲的面孔:“你加班这么长时间,工资肯定又多不少吧?我最近手头有点紧,你看能不能——”
“不能。”
南奚打断她的话,马上就要给呦呦做手术了,她的每一分钱都不能出差错。
刘文秀头一次见南奚这么冷硬,愣了一下,眼泪说下来就下来。
“要是我儿子还活着,肯定不会不管我,可怜他死得那么早,南奚啊,你还记得他是为谁死的吗?你还记得你答应过我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