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责登记的女同志一边翻册子查那地多大平房,边悄声说:“咱们镇子上的小学以前也是个荒岭,说是小娃娃精气神重,学校真的都往坟堆上建啊?”
徐春娇还是说是啊是啊,乱葬岗那地是‘一根山梁穿到底’的地形,但小娃娃就不一样,旺旺。
人家更好起来,叨叨那以后学校娃娃不多了是不是得把学校拆了。
徐春娇是啊是啊,就跟蚂蚁群似的,一只小蚂蚁力量不够,蚂蚁多了都能扛着虫到处跑
房管局里头的职工都靠过来听,里头一男同志认出来徐春娇了,那不就是租了镇子鬼屋的那一位么。
估摸人那会就没少宣扬,房管局那群职工眼神都带着探寻和好奇。
这种事保不齐还有需要人家帮忙的时候,一个大姐万分热情的给牛建军塞小饼干。
办登记的女同志翻了大半天没找到那乱葬岗的消息。
房管局的房子和地都是解放以后民宅的业主出走,迁徙或者上缴到这来。
房管局只是管理和收费。
一群人最后商量出个结果,问徐春娇,“老同志,你要是愿意,就做户口和居住地登记,向房管局缴纳租金,那就有长期居住权,那地你们要干嘛我们不管,等你哪一天迁移出海岛注销本地户口以后,那地儿就由着我们重新分配。”
徐春娇听明白了,问人家多少租金,那地瞅着有六七亩呢。
房管局报出个白菜价的时候,徐春娇一度以为听错了。
她怕人家反悔,房管局也怕她反悔,批条批得特别顺利,末了还得再好奇的再打听:既然祖上跟这行有关系,那今儿要这块地是不是有别的不可明说的原因。
徐春娇想了想,撂下了踏进房管所后的第一句实话:“因为便宜。”
名下忽然多了七亩地,徐春娇倒也没啥感觉,还不如得知房管局还能给维修善后来得高兴。
人家就是干这个的,只要是从房管局出去的地啊房啊,房屋修缮,通下水道,换水龙头的活儿人家都干,而且免费
这群人也是叫玄而又玄的故事给迷了心智,光顾着探听故事去了,这会才想起来是不是得去掏坟?
徐春娇喊上大孙子快走,免得这伙人等会回过神来反悔。
房管局拿到的批条还得去一趟教育局,一来二去的有些迟了。
徐春娇脚踏蹬得飞快,一边听大孙子说体校有个一块训练的小朋友死了爸,撞在铁架上,划拉了好大一个口子,流了好多血呢。
到了体校门口,牛建国还把老太太往里头拉。
徐春娇寻思进去看看也好就抬脚跟上,还跟牛建军嘴里那个‘死去’的爸爸打了个照面。
开始训练前要列队,听见哨声的牛建国赶紧往操场上跑,边跑边喊,“奶奶,你站那等我啊!”
徐春娇绕到升国旗的看台上,视野刚刚好,听得也清楚。
大操场上教练站一排,孩子站一排。
领头的是个老头,估摸就是体校的校长,走路都背着手微微仰着头拿鼻孔瞧人,骂完老师骂学生。
那真是一个个骂过去的,轮到牛建军的时候有没有客气。
平衡木上摔下来好几次了吧,放条狗上去都能走得更好,谁把这孩子给招进来的啊,就这样能有出息就怪了!
徐春娇都看眼里呢,城里孩子挨骂挨得少,乡下孩子各个都骂得狠。
没一会,牛建军红着眼眶来送徐春娇。
徐春娇问:“是不是挨欺负了?”
牛建军不想叫奶奶担心,直摇头,“我是眼睛进了沙子,揉一揉就好。”
徐春娇叫人回去接着练,推着自行车走出体校,恰好碰见那骂人老头。
估摸那老头骂完人脾气还在,推着自行车走出体校大门还不看路。
当然也有徐春娇故意不躲开的成分。
总之当两车撞在一起的时候,徐春娇扭头就骂不长眼的死老头,狗都比你会看路,走那么急是不是赶着去投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