邮递员摆摆手说不行,汇款单上指明了谁领就是谁领。
老太太搁城里头开会呢,牛翠兰寻思刚好不用再跑一趟,再问今年三干会开会的地点在城里小学里头,从造船厂过去也不远,就把活儿给揽了下来,又顺手拆开了信件,愣了一下。
这写的是什么玩意,字歪歪扭扭就算了,还几个字就一个圈圈,搁这出阅读理解呢。
其他人文化水平都不高,姚红霞和黄水仙,秦淑芬都只是上过夜校扫盲班的程度。
兄弟两倒是有小学文凭,无奈脑子多年不用其实认字也又限
他们瞅牛翠兰看得入神,有紧皱着眉头,还以为信上写了什么大事,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秦淑芬大气都不敢喘,惶惶不安问,“事儿严重吗?”
牛翠兰通看全文总算梳理明白了,抖着信纸念道:
“妈,哥,分”顿了顿,牛翠兰忍不住纠正,“分错了,应该是芬芳的芬”
她接着往下念,“我把千应该钱圈回去了应该是寄,他不会写这里写信和圈信不用千”
后头牛翠兰补够理顺了字句,其他人也就都听明白了。
“妈,哥,芬,我把钱寄回去了,这里寄信不用钱,往后有空就给你们写信。”
“我给拉到了能下雪的地方,具体的位置不能说”
“那会刚从闷罐车下来的时候新兵连来选人,有个男的问我一口气能跑多远,我寻思能分到轻松的地方最好,就说跑不了多远,体力不好。”
秦淑芬气呼呼的打断,“难得有人瞧上,他咋那么不上进!”
几个哥嫂也寻思着太不争气!
牛翠兰让大家伙别烧心,继续念道:
“那男的说他们那平时没什么事,环境好,干的事每天几乎都一样,就把我带走了。”
牛翠兰仔细看了看字迹下皱巴的信纸,好像是因为沾了泪水又干了。
其他人着急听,牛翠兰赶紧接着往下念,“结果我就被带去了训练强度最大的新兵连,妈呜呜呜呜,就在野外每天都在训练,别的事都干不了,妈,我想你,我想芬啊!!!”
再往下念都是些琐事,比如新兵连呆的地方动物都超大,有一天外出训练瞧见一只狐狸站起来能有一米多高,班长说是本地生态好而已,养什么都大,他觉得是成精了。
又比如家里逢年过节心心念念能杀一只鸡吃就好了,他呆的地儿逢年过节就是吃饺子。
头一回吃饺子,每个班得选几个人去包饺子,只可惜他们班今年清一色的南方人,就随便选了几个,结果别班那一顿吃的是饺子,他们班吃的是面片汤,因为饺子煮到半路就散了巴拉巴拉。
信差不多一页半,牛进家一半写的是琐事,一半都在念叨着想家,想得不得了,做梦都想回家等等。
念完了信也临近晌午了,人正好借着这由头摆脱了兄弟姐妹的疯狂留饭。
其实母子两都饥肠辘辘了,回去路上于磊都喊了一路的肚子饿,抱怨还不如在舅舅,舅妈家吃了饭才来呢。
牛翠兰难免说一说娘家的不容易,未必贪一口热饭叫人一家为难呢。
且还不全是钱的问题,家里来人了女人最受罪,得张罗一张一桌饭菜不说,等吃了饭男人们一抹嘴下桌了,又得收拾杯盘狼藉的一桌。
她初二初三都已经收拾怕了,将心比心也也就不给两嫂子和弟媳添麻烦。
于磊懵懵懂懂倒也不抱怨,只说下次还来,他可以看看那两个可爱的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