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宁伯夫人在顾瑜那里呆了一个时辰还没有要走的念头。
这期间一直是她在说顾瑜在听,出于礼貌顾瑜偶尔会回上两句,她尚在病中,声音满是疲倦和虚弱。
兰香在外头听得眉头直皱。
娘子的伤要静养的。
“娘子往日与这永宁伯夫人从未有过交集,她在这个时候上门探望,我原以为是个好的,也是个不知轻重的。”兰香小声抱怨。
她都听出永宁伯夫人此次前来是有目的性的。
小桃端着药过来。
“我去。”兰香听屋子里的动静,那永宁伯夫人依旧在侃侃而谈,“我得去将人撵走。”
小桃点点头,将药递了过去。
兰香进去后服侍着娘子喝药,“娘子,您伤口疼夜里睡不安稳,骆娘子说她在药里加了安神药,可要趁这会儿补补觉?”
顾瑜眼神落在坐在那边的永宁伯夫人身上。
主仆俩意思都摆在明面上,她若还赖在此处,就显得过于刻意了。
赵氏起身理好略微褶皱的裙摆,甩了甩手中绣帕,笑道:“瞧着时辰不早,我也不耽误小娘子补眠,待过几日珠儿从外祖家回来,我再带她来与小娘子说说话。”
顾瑜回以一笑,“劳夫人惦记,只太医嘱咐过,阿瑜的伤要静养,待阿瑜身子好些了亲自去永宁伯府寻珠儿阿姊。”
赵氏的笑僵在了脸上。
顾瑜这小娘子多少有点不识好歹。
她与侯府断亲,就算不得官家子弟,不过是有丞相府给她撑腰,又不是真的入了丞相府成了丞相府的人,一介庶民也敢拒绝她。
她可是永宁伯夫人!
赵氏在顾瑜这里碰了一鼻子灰,无处发泄,就想着怎么着也得给武安侯府的火里添点油。
…
兰香是故意在永宁伯夫人跟前说药里有安神药,实则只有夜里的药骆娘子才会加些安神药在里头。
烫伤烧伤最是痛苦,整夜整夜疼的睡不着,骆娘子不想顾瑜白日遭罪,夜里也遭罪。
“那永宁伯夫人真是好没眼力见。”兰香嘟着嘴抱怨,“她往日与娘子您见都不曾见过,这会儿倒上赶着过来,怕是有什么目的。”
顾瑜打趣,“我的兰香真是越来越聪明了。”
兰香嘟着的嘴咧成一条缝。
“那也是娘子教的好。”
顾瑜笑着说她油嘴滑舌。
“兰香不明白,您都脱离侯府了,永宁伯夫人想从您这边得到什么。”
兰香拉着小桃蹲坐在床榻边。
骆娘子叮嘱她们,平日无事时多陪娘子说说话分散她的注意力,发生这么大的事,娘子心中不可能不难过。
若是郁结于心,很不利于娘子的伤势恢复。
兰香也想拉月娘进来,多一个人多一份主意。
月娘不肯,说娘子不愿意见她。
兰香不知月娘和娘子之间发生了什么,非常时期也不好多问。
顾瑜侧卧久了胳膊腿都有些发麻,就换了个姿势,半靠着。
斑驳的光晕落在屋子里的地面上,能够看清漂浮在空气里的尘埃。
“自然是婚事。”
兰香‘啊’了声,不可思议地说,“娘子您明年才及笄。”
顾瑜摇头,“不是我,是她的女儿。”
兰香和小桃就像等着先生解惑的学子,眨巴着迷茫的双眼。
“我虽然脱离了侯府,但姨母对我颇为上心,每日都会来这里,齐表哥正是说亲的年纪。”
兰香和小桃恍然大悟。
永宁伯夫人绕了这么大一圈子,是想借着来探望娘子得到丞相夫人的好感,以此博一博。
“往后有闲杂人等再过来打秋风,一律不见。”
刚回丞相府就听下头的人来报,永宁伯夫人去了瑜园,孟姝蓉又马不停蹄来了这里。
赵氏得庆幸她走得早,不然碰到她铁定是要碰一鼻子灰的。
兰香小桃退了出去,屋子里只剩姨甥俩。
孟姝蓉坐在床榻边,将落在顾瑜眼前的一缕碎发捋到耳后,“阿瑜好好养身子,身子养好才是目前的重中之重,外头的事不要管。”
“但凡找上门来的,只要阿瑜你不想见就不见,莫怕得罪人。”
顾瑜回了个好。
想到永宁伯夫人的算盘,顾瑜提醒道:“姨母,齐表哥那边……”
齐表哥是丞相府的世子,如今又高中,俨然成了上京乘龙快婿里的香饽饽。
提及自家儿子,孟姝蓉就胸口发堵,一天天非得气死她,再看外甥女阿瑜,又甜又乖,还得是有女儿,女儿才是母亲的小暖袄。
“他……七窍通了六窍,还有一窍不通,偏生不通的就是那情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