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瑜被送回了新宅子。
孟姝蓉到底是没扭过她。
宅子不是很大,瞧着比侯府小了一半,但处处透着温馨舒适,可见修葺宅院时,是花了不少心思的。
这些基本上都是孟姝蓉和齐阮在打理,顾瑜只晓得宅子在这个位置,不知里头的布局。
她的院子叫怡心阁。
摸着床榻上的新被褥,顾瑜再也忍不住痛哭起来,先开始是低低的抽泣,最后彻底放声大哭。
在院子里安排事情的孟姝蓉听见哭声,着急忙慌跑了进去,“阿瑜怎么了?”
“是不是伤口很疼?还是有什么地方不喜欢的,你跟姨母讲,姨母让人……”
顾瑜避开伤了的半边脸,紧紧抱住姨母。
她的眼泪很烫,透着春日里单薄的衣裳浸入肌肤,孟姝蓉感觉到了阿瑜眼泪中的苦涩。
抬手轻轻拍着怀中小丫头的背,没再开口询问,由着小丫头哭,眼泪打湿了肩头上大片的衣裳。
顾瑜情绪来的快也收得快,看着姨母肩头上被自己打湿的那片,不好意思地红了脸,声音小小的,“让姨母见笑了。”
“害您衣裳湿了。”
孟姝蓉拉过顾瑜的手握住,腾出一只手轻轻地擦拭小姑娘脸颊上未干的泪痕,“阿瑜,你若是愿意,日后姨母便是你母亲。”
“姨母不会说漂亮话,脾气又很火爆,唯一的优点便是护短,姨母见不得自己的孩子受委屈。”
“日后不管发生什么,姨母都会站在阿瑜这边,姨母不会再让阿瑜受丁点委屈和伤害。”
“孩子,想做什么就去做吧。”
顾瑜呆呆地看着近在咫尺的姨母,她亲切慈爱,脸上总是挂着温暖的笑,顾瑜想跟她亲近。
养母对她也是好的,可好中会夹着几分试探和怀疑,养母被养父伤得太重,忧虑过度,总觉得会有人对阿兄不利。
不管前世还是今生,除却外祖父他们外,顾瑜第一次感受到这么浓烈又不参杂任何目的的感情。
是她从未感觉过的只属于母亲的那种无私的感情。
顾瑜在睡梦中嘴角都是上扬的。
她如愿脱离了处处是深渊的侯府,住进了属于自己的宅子里,又有了亲人的疼爱……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她的新生即将来临。
…
相较于顾瑜这边的宁静舒适,侯府彻底乱了。
孟氏派人去吕良府上将那个外室带回了侯府,看到她大腹便便的样子,差点没拿刀捅进她肚子里。
相较于孟氏的年老色衰如泼妇般的做派,外室真真是弱柳扶风的娇美人。
顾华不顾脸上的伤,将外室护在身后,顾琇莹也满脸警惕地防备着她。
精心呵护养了十四年,到头来养了头白眼狼。
“孟氏,你闹成这副模样是做什么。”老太太瞧着苦口婆心的很,“这么多年,华儿为着你一直不肯往后院里添人,我劝了无数回,他都说不能对不起你,你该知足的。”
“再说,心语也不是外人,她与华儿青梅竹马,若是没有你横插一脚,他们早就成亲了。”
“这么多年心语一直不争不抢,连名分都不要的躲在外头,你也该大方一回。”
说着老太太又看向三个孙子,“你们也帮着劝劝,难不成看着侯府支离破碎?”
顾景川和顾景之深受打击。
特别是顾景之,一想到自己竟然对外室所生的顾琇莹生出不该有的心思,就觉得十分恶心。
养外室,可是要被戳破脊梁骨的!
偏偏父亲还将外室所生的带到母亲身边,带到他们身边,让他们像傻子一样把她当作亲妹妹一样对待。
这分明就是在故意作贱他们!
劝?
劝什么?
劝母亲接纳那外室?同意纳她为妾,让她顶着个大肚子整日里在侯府晃来晃去?
膈应谁呢!
顾景川和顾景之都没说话。
他们绝不可能背叛母亲!
“顾华,今日我只问你,选她还是选我!”孟氏忍着眼眶中的涩意,死死地盯着这个与她同床共枕近二十年,为了与其成亲不惜和娘家断亲的薄情寡义之徒。
为了这么多年情分,她再给他最后一次机会。
若顾华选她,她可以当什么都没发生。
顾华满脸痛心,“夫人,我与你夫妇近二十载,一直遵守当年的承诺,心语这么多年没名没份地跟着我受尽委屈,你就不能为了我接纳她?”
“你放心,心语绝不会与你争抢。”
外室苏心语柔柔弱弱地开口,“姊姊,心语只求能陪在华郎身边,只要您能容下妹妹,不管您要妹妹做什么,妹妹都不会有半句怨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