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此刻无人提及,不过是因为那顾三郎平日里心高气傲,朋友少,得罪的人多。
可若是朝堂上有人盯上徐家,又或是顾三郎活着回来自己查起来,那便不同了。
自古军需,便是大案。
徐家的这位族兄,不知和他的岳丈是否有牵连。
裴长意修长的手指擒住了白玉瓷瓶,徐家官位最大的,便是他岳丈徐御史。
只怕此事若无他的授意,那几位族兄也不敢轻易犯下如此滔天大祸。
冰糖葫芦的甜味,一丝一缕地往他鼻间钻着,那双闪着星光的明眸似乎就在他眼前飘忽。
裴长意轻轻将白玉瓷瓶放下,他断然不会让徐望月出事。
他已将此结全然想清,与其将案子交给别人去查,不如由他来查。
主动权握在他手中,才能重重提起,再轻轻放下。
裴钰有些恍惚,不知不觉竟走到书房门口,看着徐望月坐在其中认真练字的背影,他不由地摇了摇头。
可怜的二姑娘,还不知徐家可能要摊上大祸了。
他家世子爷,向来是眼里容不下沙子的主。
但凡是他认准的道义,哪怕是皇亲贵胄,也绝没有低头的道理。
方才在西厢房中,裴钰见裴长意翻了那么多遍卷宗,还以为他会犹豫着不查徐御史。
想不到纵然有夫人这一层关系在,裴长意依然是让自己去查军需案。
裴钰对徐家众人并无什么感情,对徐瑶夜也没什么好感,只是可怜了二姑娘,若徐家出事,她也得被连带惩处。
“还不去查?”裴长意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声音清冷,听不出情绪。
待裴钰离开,裴长意拿着手中卷宗,绕过屏风坐下。
隔着屏风,他见徐望月专心在桌案前坐着,竟连他来了,似乎都未察觉。
昨夜几番劳累,她除了晚来了一会儿,倒是神采奕奕,并无半分疲惫。
裴长意就那样静静地坐着,手里随意执了一卷卷宗,却一眼未看。
眉眼如画,气质清冷,眼神若有似无地落在屏风后的女子身上。
徐望月恍若未觉,字帖已翻到第三页,这一页她好似写得极慢。
裴长意微微蹙眉,遥遥望去,细细辨认着屏风后她手中的字帖。
“水寒江静,满目青山,载月明归。”
听到裴长意将她笔下的字念了出来,徐望月手中的笔一顿,抬头望向了屏风后,“世子爷,可是要赐教?”
她抬起头,眼眶似是红红的,看起来煞是可怜。
裴长意将她的反应尽收眼底,他的眸光微敛,扬了扬唇,弯出的弧度凉薄得比冰雪更胜几分。
词的原意是指渔翁归来之时,水寒江静,只见满目青山,明月当空。
好一句明月当空。
她心上之人,便要归来了吗?
“世子爷?”徐望月试探着,轻声唤着,她又伸手揉了揉眼睛。
今日她桌岸边上,不知为何放了盆炭火,熏得她眼睛泛红,十分难受。
眼睛里很痒,越揉越痒,不止眼眶红红的,她几乎要流下眼泪来。
听到徐望月又唤自己,裴长意抬眸,看到她的眼眶更红了,眼角似还挂着泪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