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道清脆的声音,成功地止住了梅婉吟正在下垂的泪。她惊愕地回头,向声音来源处望过来。
只见池塘小径旁一奇石处,转出来几人,为首的一位披着件白狐皮氅,正是梅婉清。她身后跟着两位眼生的女子,一人身着藕荷色绣花锦袍,另一人穿着一件湖水绿的交领长袄。
这两人梅婉清不认得,但孟煜认得,正是甘采儿和朱小筱。他眼中不由闪过惊喜,但让他十分意外的是,心中竟莫明有丝心虚,像是被抓人住了什么小辫子。
“二妹妹,我们不是故意偷听你谈话的。我们,我们只是散步,走到了这里。”梅婉清上前一步,将甘采儿和朱小筱挡在身后。
“大姐姐,这便是你今日登门的友人吗?怎么能能这么含血喷人呢?”梅婉吟含羞带忿,指责着。
“不,不是的,二妹妹。朱小姐只是随口说说,当不得真的。”
“你别生气了~~~”梅婉清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哎呀,原来是梅二小姐呀。是我眼拙,还以为这里藏着的是哪个丫鬟和小厮呢。刚才言语太过失礼,若有冒犯之处,还望二小姐见谅。”
朱小筱却是不怕事大的,她虽是在赔礼道歉,却不啻于指着鼻子骂。
瞧朱小筱这伶牙俐齿,说出口的话全是夹枪带棒,看来也是一个知道缘由的人,孟煜不由朝甘采儿瞟了一眼。
甘采儿知朱小筱是忍不住,想给自己出气,但她也担心真惹恼孟煜,便将朱小筱往身后拉了拉,瞪了后者一眼,意思是:够了,你快闭嘴吧。
正在这时,甘采儿觉得背上莫明一寒,她扭头凝目看过去,正巧碰上梅婉吟望过来的眼神,犀利中带着一丝杀意,正直勾勾地盯着朱小筱。
甘采儿上前半步,挡住了梅婉吟的目光,朝她微微福身,行了一礼,道:“梅二小姐见谅,我们实在不知小姐在这里会友,打扰到你们,确实抱歉。”
说完,她又转向梅婉清道:“大小姐,我们还是去其它地方吧,这池里的红鲤等下次再来看。”
“既然已来了,那便看了再走。”孟煜忽地出声,阻止了甘采儿想离开的意图。
“什么红鲤白鲤的,你们想看,尽管看去。若是你们走了,倒显得我与梅二真有什么不可告人之处,白白坏了她的名声。”
说着,他笑了笑,上前几步,走到梅婉清面前,施了一礼。
“见过梅大小姐。在下孟煜,在家行三,此次是随兄长来府上给梅相贺的。大小姐叫我孟三即可。”
“见过孟三公子。”梅婉清略退了两步,局促地回礼。
“我等内宅女眷,不便与外男共处,与礼不合。还是不打扰孟三公子与梅二小姐谈心了。”甘采儿冷冷地瞥了那两人一眼,转身就走。
梅婉吟的目光一冷,甘采儿的话犹如两记耳光,“啪啪”地抽在她的脸上。
“内宅女眷,与外男相处”,“私下谈心”,还要“请便”!这要传出去,不管哪一句,她真的都不用做人了。
绝不能让她们就这样离开!
于是,她上前一步,挽住了梅婉清的手,亲热道:“难得大姐姐肯出院门,既然来了,便多坐坐吧。冬天池里水清,观鱼是最好不过。刚才我也正是在喂鱼来着,不想孟公子闯过来,也要看。”
说着,她自顾自地,拖着梅婉清就沿着鱼塘走。对她难得的亲昵,梅婉清受宠若惊,便跟着就走了。
“她这是什么意思?”朱小筱指着两人,一脸莫名。
“可能是,若多拖几人下水,她就不算私下见外男了?”甘采儿想了想道。
她话音刚落,忽觉得膝窝一疼,仿似被什么打了一下,然后双腿一软,直直的就往前扑过去。
“哎,小姐,你怎么了~~~”小红大惊,忙要伸手去扶。
结果,还不等她跑到甘采儿面前,自己倒是脚下一趔趄,先摔在地上。
甘采儿却是让孟煜一把扶住。
“夫人,小心。这里路滑。”
甘采儿气得直磨牙。一甩手,就想甩开孟煜。可是,根本没用。
“放手。”她低声道。
“走,我带你看红鲤去。”孟煜充耳不闻,抓着甘采儿就往另一方向去。
“你快放开我,光天化日的,这成何体统!”甘采儿气结。
“有什么体统不体统的,我何时讲过这些?你要敢跑,信不信我当着她们的面,现在就亲你?”
甘采儿顿时又惊又怒!
“囡囡,上次你欠我的,还没亲呢。”孟煜压低声音,笑着。
“你是疯了吧!”
甘采儿扭头看了眼朱小筱,只见对方正瞠目结舌地看着自己,而小红和环儿同样傻了般地立在那里。
她又看了眼梅婉清和梅婉吟,还好,这两人头也没回地,走在另一个方向。不然,她真怕自己还没想好怎么复仇,便被梅婉吟先砍了。
这么下去,确实不是办法。甘采儿默了默,道:“孟煜,我们找个时间,好好谈一下吧。”
“好呀,那就明日如何?”
“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