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采儿说完,又要将门甩上。这时,孟煜一抬手,手掌插到门边,将门抵住。
“囡囡,你别生气,我这就走。”
“诺,这个给你。”
说着,孟煜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递给甘采儿。
“你给我这个干嘛?”甘采儿觉得莫名其妙。
“到了京都,你拿着它防身。”孟煜靠上门框,闭了闭眼,似醉得又厉害了些。
甘采儿一愣,突然沉默了。
一些旧事,忽地从忆记的深处似陈渣泛起。
前世,她到京都后,被人暗地下过许多绊子,激得她没少动手。最开始她赤手空拳,吃了无数暗亏,后来就买了把匕首防身,从此打起架来,得心应手不少。
那把匕首她一直随身带着,最后在北疆战乱中折断了。当时孟煜就说,日后再送她一把削铁如泥的匕首。
“不用了,我自己会买。”甘采儿将匕首推回去。
“说了要送,就一定要送。”孟煜摇晃着脑袋,不依。
他将匕首强塞到她手中,然后转过身,身板笔直地,同手同脚走了。
甘采儿看着手中的匕首,幽幽叹了口气。匕首她是不可能收的,等改日找个合适的时机再还给他吧。
她将匕首放进妆匣的最底层,然后进屋去看另一个醉鬼。
兰亭舟酒量说不上好,但他这人一向冷静克制,饮酒从不过量,所以极少会喝醉。在甘采儿印象中,见他醉过仅有一次。
不是成亲当日,不是高中状元那日,也不是升任翰林院大学士的时候,而是普普通通,平平无奇的一天。
那是在甘采儿再次嫁入兰府之后。
虽然甘采儿二嫁兰亭舟为妾,但她再入兰府后,几乎就没见过兰亭舟。哪怕是纳妾当天,他都没出现过。
那几年中,他从不来看她,只将她和女儿安置在明珠院内,叫人好生照料着。
甘采儿也自知是他一生的污点,所以也尽量绕开他。但凡他可能出现的地方,她都会避开。所以几年之中,她只远远地见过他几面。
直到那晚,兰亭舟酒气冲天的推开了她的房门。
不知道他有何喜事,或又是受了什么刺激。总之,在烈酒的催化下,他变得不像一个人。
那一夜,兰亭舟眼里的光,都是红色的。甘采儿甚至有种错觉,自己会死在兰亭舟的嘴下。
是的,那一夜兰亭舟像野兽一样撕咬着她,咬得又猛又狠,仿佛要一口一口将她嚼碎了,吞下去。咬得她浑身上下,几乎没有一处好皮,全是他的牙印。
连手指脚趾都没能幸免。
甘采儿一连躺了五日,都没能下床。
后来,府中传出一些难堪的闲言碎语,她果断收拾起包袱,跑了。
关于那一夜,甘采儿至今回想起来,仍是心有余悸。
喝醉的兰亭舟,简直就不是人。
因而,甘采儿站在离床三尺远的地方,瞅着床上的人,迟疑着,要不要上前查看?
床榻之上,兰亭舟身着月白色的中衣,安静地平躺着,气息绵长而平稳,似睡得深沉。
好像,也没太大危险?
甘采儿想了想,还是抬步上前,凑近了将人轻轻翻了个身。看到兰亭舟后背的伤口没有崩开,也没有恶化的情形,甘采儿松了口气。
正当她要将人放平时,一只微凉的手掌,捉住了她的掌心。
甘采儿抬眼看过去,只见兰亭舟缓缓睁开眼,眼底隐有一抹红光。
“囡囡,你给我生个孩子吧。”
兰亭舟声音缱绻旖旎,手掌却一点点收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