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玉生在泾州周边一个小山村里,世代耕农,祖父母死后,大伯一家霸占田产和老房子,将他们赶出了村子。
她的父亲是个温厚的老好人,惦念着那点可怜的兄弟情义,什么话也没说,用板车拉着几个锅碗瓢盆和草席被褥,和母女俩一起离开。
他们一家住过草棚破庙。
白日里母亲给人浆洗,父亲去码头搬运做苦力。
而她就做些绣活勉强度日。
后来父亲搬运时被货物砸到腰,在床上躺了两个多月,海华丝断了气,母亲因伤心染上风寒,一病不起,撒手人寰。
剩下她一个孤女无依无靠。
她万般无奈之下,只得卖身为奴,索幸她遇到的是沈贯,沈贯是个商人,也是个好人,说是府中缺个婢女,让她来顶。
实际上沈家家大业大,哪里需要她一个?
她负责端茶倒水,洒扫庭除,初入府的时候几个月都见不到主人一两次,后来有次沈贯醉酒,想起了亡母,失魂落魄的在湖边走,一个不留神,就栽了下去。
红玉正躲在旁边烧纸。
听到动静连忙去救,她不会水,就赶忙去叫人,人救上来后,她私自在府中祭奠亡人的消息也掩藏不住,管事想要将她赶出去,还是沈贯留下了她。
让她到书房伺候。
红袖添香,时日一久,沈贯就觉得这小丫头有意思的很,总是不分场合的发呆,且有种洗尽铅华还保持着的天真和纯净。
喜欢,在一起。
顺理成章。
红玉最喜欢跟着沈贯,在他看书的时候看他,钓鱼的时候看他,陪他翻账册,陪他锻炼,陪他出去交游,很快整个泾州商行都知道,沈老板的小妾就像个小尾巴,特别粘人还爱哭。
不回家她哭。
生病了她哭。
底下生意不景气她还哭。
哭的沈贯手忙脚乱,时常要分神去哄,还好奇女孩子怎么能有这么多眼泪,沈贯喜欢她,所有人都知道。
她喜欢沈贯,所有人也都知道。
所以沈家出事后,其他人逃的逃,散的散,只有她一个人,在沈贯被官府的人抓走后,跌跌撞撞的跟去了大牢。
沈贯早就将她的卖身契烧了。
还给她置办了宅子和两间胭脂铺,可她什么都不想要,就想跟着他,跟着他走南闯北,跟着他共赴黄泉。
宋柳想起红玉,眼前还是那双爱笑也爱哭的眼睛。
贫苦出身的姑娘,总对所有人都抱着一股近乎讨好的和善,笨拙却让人难以拒绝。
“沈贯做事向来不会瞒着她,她大概也知道发生的事情,反正死无对证,你想要知道大牢里的事,还要去问那里面的人。”
那道牢门就像是一座壁垒,将里外的世界完全隔绝起来。
他们不知道里面发生过什么。
而里面的人,也永远出不来。
“我知道的就这些。”
宋柳道:“现在能放我离开了吗?”
他问的是许彪,许彪却看向了桑桐,待桑桐点头后,许彪让许庆云带着宋柳下去了。
“衙门那边,我帮不上忙。”
许彪道:“还得你自己费心了。”
“我知道,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