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什么?”
长史被她森然的眼神盯着,一时间脑子空白,机械般问道,桑桐道:“这意味着身份律法已经拴不住他们的野心,今日他们能为了灭口杀颦兰,明日,当你,当这府衙的人和他们立场相悖,利益相冲时,你们也会成为那刀下亡魂。”
一句话骇得长史毛骨悚然,他下意识驳道:“不会的,他们怎么敢……”
“那他们怎么敢在府衙杀人!”
桑桐厉声喝道,字字铿锵,宛如重锤砸开了长史好不容易竖起的心防,他脸色变幻,捉摸不定,过了好一会,才像是下定决心般,咬牙抬头看她。
“你想怎么做?”
“在场之人,尽数扣押。”
桑桐话中寒意凛然,八个字不轻不重,落在泾州城里,将是一场大震动,长史虽然被她说服,但也没有被怒意冲昏头脑,低道:“什么名目扣押梁氏的人?我们没有确切的证据……这会翻天的。”
“天已经翻了。”
桑桐斜睨着他,“难道顾长史以为,今日之后,官府与梁家还能相安无事吗?至于证据,该讲道理的时候他们犯规,这会他们想讲道理,你想听吗?”
顾浔当然不想听。
可他需要一个理由去应付外面啊,“梁家不是寻常门户,姻亲故旧盘根错节,势力非凡,我们如此行事,肯定会被参的,朝廷问罪……”
“行了顾大人。”
桑桐不耐烦打断他的顾虑,“人证死在府衙,追究起来,刺史不在,你这位长史大人难辞其咎,我不妨给你透个底,这鹤鸣庄背后牵扯着一桩惊天大案,十个何家加在一起抹不过去。”
“你真想平安度过此事,最好趁着梁家那些故旧还没找来,先把口供盘问清楚,到时候好有东西去应对。”
“做的好,事毕后递去邺京的秘折上必有你一份功劳。”
“做不好,你恐怕就要撸了头上这顶乌纱帽,和梁瑕一道去蹲大牢了。”
最后一句大有威胁的意思。
顾浔无暇多想,他现在和楼珩几人是一条船上的蚂蚱,船翻了,对谁都没好处,想到这儿,他终于撂下满肚子的权衡计较,理了理衣冠,大踏步朝着正堂走去。
桑桐跟在他身后,不由的轻吁口气。
这位长史大人总算有些当家的模样了,畏缩不前,就想跟在后面捡功劳,世上哪儿有那么好的事。
“顾大人,你将我们一群人撂在这儿玩失踪,究竟是什么意思?”
梁家一老者站起身来,“个种缘由嘉志已经尽数相告,这人你是放还是不放,你现在就给个准信儿吧。”
其他人七嘴八舌的附和。
顾浔环顾一周,冷道:“这人本官放不了,不仅如此,在座的诸位也先留下来吧,等候消息。”
梁家的人原本胜券在握,只等着顾浔顺势说出放人的话,他们再软硬兼施一番,给个甜枣,这事儿便轻轻松松的抹过去。
皆大欢喜。
但现在他们听到了什么?
不放人,还要把他们扣留下来?
“顾长史,你疯了不成?”
梁家人闹将起来,梁嘉志看向桑桐的目光充满了狐疑和探究,不明白事态为何突然变成这样。
人注定要得罪。
顾浔下了决心,就不会再心慈手软,对外喝道:“来人呐!”
“卑职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