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桐扶着桌案侧坐,正给腿按摩活血,不妨一道人影走了进来,脚扣在木质的地板上,声音轻缓从容。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伸到她面前。
削薄劲瘦,却暗含催筋断骨的力量,桑桐抬眸看他一眼,把手放在他掌心,接他拉拽的力道猛地站起,等她站稳后,那只手适时松开,看也不看的走到一旁坐下。
“怎么样?”
桑桐询问。
楼珩自斟自饮了一盏茶,冷茶涩而酸,他的嫌弃溢于言表但还是吞了下去,等他搁好茶盏,慢条斯理道:“泾州城这些年卖过此花笺的只有两家老字号,我分别查看了他们的出入货单记录,其中一家叫做‘裕宝斋’的,在竹音馆焚毁前,每隔两三个月就会固定向那边送货。”
“还称洛秋娘十分喜爱此笺。”
掌柜的说起洛秋娘可谓口若悬河,滔滔不绝,一会感慨她红颜薄命,一会又怒骂那打架的两人,迫他听了许久闲话。
“看来况蛰和洛秋娘的确相熟。”
桑桐心中早有预设,一经证实,面色和缓许多,“接下来就看他们能查到什么了。”
楼珩扫了眼桌案上倒扣的籍册,默不作声的拿起一本。
走到旁边翻看。
见状,桑桐也继续做事,等到叶寒声几人陆续回来外面天已经黑了,冯禹道:“我和阿蛮找的人都是以前在竹音馆后院做粗活的,没问到什么。”
蛮奴点头附和。
几人的视线移向越青崖,越青崖道:“我这边……倒是有和洛秋娘相熟的姑娘,但胭脂水粉还能聊,私事就……”
他苦笑不已。
最后一个回来的人是叶寒声,他踏进门的时候,正巧听到越青崖的话,得意笑道:“关键时候还是得看我。”
“你查到了?”
冯禹惊喜问道。
叶寒声点头,“我找到了服侍过洛秋娘的丫鬟,她叫容香,竹音馆烧成灰烬后,又被人辗转倒卖,现在在桂兰院里挂牌。”
“容香说馆里出事前,洛秋娘一直和一个况姓的男子来往密切,每每独处都会把她支开,两人说的什么不知道,但她看得出来,洛秋娘心里有那个人。”
“她说的应该就是况蛰。”
“你这说的不是废话嘛。”
越青崖深吸口气,提醒道:“说重点。”
“重点就是她想起来两人最后一次见面,况蛰不知道说了什么,人走后她进去服侍,看到洛秋娘好似哭过,之后几晚都睡很不安稳,说梦话喊着‘不要去’。”
“等人醒来容香再问的时候,洛秋娘矢口否认,还叮嘱她不要说出去。”
“说什么?”
冯禹讷讷问,光听这些,没有要紧的话啊。
叶寒声耸肩道:“容香说她也不知道,还问了洛秋娘,洛秋娘只抓着她的肩膀反复叮嘱什么都不要说,烂在肚子里,后来洛秋娘又梦魇过几次,容香从只字片语推测,应该是况蛰要去做什么极其危险的事,洛秋娘很害怕却没有阻止。”
“因为她清醒的时候一直否认,只有在梦里,才说让他不要去。”
桑桐听罢,默了须臾,诧异道:“洛秋娘再三嘱咐,又过了这么多年,你贸然找过去容香怎么会告诉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