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六个人围成一圈。
丝毫不记得不久前还在为桑桐摘下人家颅骨来玩泥巴的事嗤之以鼻。
“你瞧,有鼻子有眼的。”
“大半夜的要是戴顶帽子放在昏暗处,谁能分清楚是真人还是假的。”
“这手艺堪比一流的匠人了吧。”
……
桑桐听着他们交流,忍不住笑道:“你们别那么夸张,我只会这点微末伎俩,其他的做不来。”
“是姑娘你太谦逊了。”
叶寒声啧舌,“这要是都微末伎俩,那谁还敢自称第一。”
“就是。”
冯禹诚心附和,一抬头正看到她脸侧有些泥巴,他比划着自己脸提醒道:“姑娘,这儿……”
桑桐诧异的看他,后知后觉摸了把脸,蹭下一些灰,她笑了下,“看来还要洗把脸了,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沾上去的。”
洗脸,戴着面具就比较麻烦。
桑桐犹豫了下,准备用水沾湿帕子去擦,越青崖看出她的迟疑,考虑了会,低道:“累了这大半天,定是沾了很多灰尘,姑娘要是不介意的话,就摘了面具洗吧。或者我们避出去。”
“出去倒是不用。”
桑桐手指抚上面具的边缘,犹豫道:“我怕会吓着你们。”
“姑娘这就瞧不起人了。”
叶寒声视线从头颅挪开,迎着她的一双眼,“我们在沙场上什么残忍画面没见过,不过就是道疤而已,谁身上没有,哪儿就被吓着了。”
“是啊姑娘,你要是考虑我们,完全没必要。”
冯禹也在旁帮腔。
蛮奴听着他们说话没阻止,反而看向桑桐,这张面具,姑娘戴上后鲜少摘下来,她把自己藏在面具后,和所有人隔绝开来。
她说这样会活得安心些。
可他知道,没人想要躲躲藏藏的活着。
桑桐沉默良久,在众人的注视中,缓缓抬手摘掉面具,右脸的烫疤再一次闯入视野,刹那的安静后,叶寒声笑道:“这样瞧着自然多了,挺好的。”
哪儿有夸人伤疤好的。
越青崖白了他一眼,眼神很平静,他们早就听说桑姑娘毁了容貌,疤痕丑陋无比,种种形容入耳,此刻再想来,尽数付之一笑。
“快洗吧,水不够叫我们。”
说完他就扭头去看颅骨塑像了。
其他人也是短暂的惊讶后归于平静,继续刚才的事情,好像她脸上这道疤的确不足一哂,既没有同情怜悯,也没有嫌恶失望。
桑桐愣了会,垂眸一笑,转身去洗脸了。
人真的很矛盾,一边觉得不在意伤疤,一边又很在意摘掉面具后别人的眼光和看法,一边用恶意自惩,一边以此伤人。
蛮奴听着哗啦啦的流水声无声的咧开嘴角。
和他们同路好像不全是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