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卑职说也想见识下这百年难得一遇的观音诞,所以跟着大家一起上的山啊。”
冯夷被所有人盯着,慌了神。
秦昭道:“这个我知道,前半程你一直在,后来尤大人去换衣,我被住持带着去查看佛像和经藏,不知从何时起,我就没见到你了。”
“你们有印象吗?”
他对外头候着的衙役问道。
众人纷纷摇头。
冯夷急道:“寺庙里左右没我的事儿,我随处转了转,后来听到经楼里有人喊杀人,便跟着过去瞧了瞧,怎么还怀疑上我了呢?”
秦昭蹙眉盯着他:“这么说,的确没人能为你的行迹作证?”
“沿途遇上的百姓倒是可以作证。”
冯夷苦着脸,“那么多人,我也未必记得住啊,就算记住了,他们能不能替我证明,我……”
“何须他们证明。”
桑桐轻笑,如此突兀的笑声响起大殿,似是让烛火都跟着摇了摇,众人心里一颤,看向她。
她目不斜视的盯着冯夷,语气幽幽,“冯师爷,你能记得丢刀,杀人的时候怎么不好好看看脚底板。”
“鞋底?”
陈宝反应极快,迅速冲到还在愣神的冯夷面前,一把抓住他的脚,“抬起来让我看看。”
冯夷僵着不动。
这样的反应在众人看来无疑是心虚的表现,陈宝半蹲在他身前,抬头盯着他,“冯夷,不会真的是你吧?”
冯禹嘴唇翕动,眉头越拧越紧。
陈宝没耐心再同他僵持,一拳砸在他腿弯,冯夷整个人一个趔趄,砸坐在地上,陈宝趁机抓住他的脚,抬到众人面前。
布底鞋磨损严重,沾满了泥灰。
而在他左脚前脚掌处,俨然晕开了一大片血迹。
“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陈宝飞扑起来,一拳朝他砸去,面对来势汹汹的拳风,冯夷恍若梦醒,急喊道:“这不可能……”
“事实摆在眼前,你还想狡辩。”
陈宝怒不可遏,一拳砸在他脸上。
冯夷嘴角直接见了血,忍痛含糊道:“肯定是我不小心在哪儿蹭到的……”
“林中小径你在人群中,后来一路跟着秦县尉,我倒想问问,你哪儿来的机会踩到血迹。”
桑桐平稳的声音陡然沉下,带了几分厉色,“尤大人失血过多,血迹漫延到了地面,唯有靠近过尸体的人才会沾染。”
“冯夷,你还不认罪!”
最后几字铿锵有力,如平地惊雷。
刺史、秦昭、殿外的百姓,所有人在这一刻,都冷冷盯着冯夷,那目光严厉又森然,伴着这漫天神佛一道,审视着他。
冯夷只听到胸腔里有东西剧烈的跳动着。
快要破胸而出。
无数的责骂从四面八方传来,“杀人犯”“竟然是你”“狼心狗肺的东西,杀人偿命”,一字一句,如刀剜肉。
令他原本因那滩血而混乱的思绪陡然糊成一团。
“不可能。”
“这不可能。”
冯夷抱着脑袋嘶声大喊:“我明明留意过的,我踩过的地面没沾血,我不可能踩到……”
此话一出口。
他陡然回神。
刺史和秦昭愣住了,陈宝和满院的百姓也愣住了,只有桑桐眼底冰冷的笑意逐渐扩大——随着他们的叫骂一起。
陈宝狰狞道:“果然是你!”
冯夷回想起自己喊了什么,愕然的盯着陈宝,还有他掌中明显被擦过的血迹,“你,你诈我!”
“不诈你,你怎么肯说实话。”
桑桐冷笑着上前两步,一把扯开他胸前的衣裳,露出里面和外面一模一样的外袍,“九月天就穿上两件衣裳了,你还挺懂养生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