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快来人呐。”
“杀人了——”
沸声炸响在寒山寺西北角的经楼中,石破天惊。
桑桐被赶来的香客团团围住,她一身是血,半跪在地上,还在试图做最后的挣扎——她身前一男子衣衫褪到腰际,背向人群,半仰卧躺靠在她怀里,她一手扶着人,另一手持刀高举,鲜血凝在刀尖,将落未落。
但手腕被人死死拽住。
“你再不放手,他真的会死。”
桑桐声音沙哑,疾声斥道。
她身后站着一年轻男子,穿着衙役的衣裳,力道大的像是要把她腕骨捏碎,闻言咬牙怒道:“你杀了人,还敢在这儿装腔作势,滚开!”
桑桐蹲得腿脚发麻,僵持许久早没了力气,全靠意念撑着,哪里能扛得住男人急怒之下全力一扯。
当下连人带刀被甩到旁边。
而靠她扶着的那人失去支撑,砸躺在地上,一张脸赫然出现在众人眼前,短暂的死寂后,人群发出一阵尖锐的爆鸣。
“尤,尤大人!”
“她杀了县太爷。”
“胆大包天的疯女人,她怎么敢杀县令……”
群情激奋,一道道愤怒夹杂着戾气的目光落在桑桐身上,她恍若未觉,只竭力对男人说道:“他背不能沾地,快把他扶起来,人还没死,只是昏迷了,我能救他。”
“还想骗人。”
衙役陈宝的双眼被怒火和杀意燎得血红,死死盯着她,“杀了人又救人,你是失心疯了吗?”
“我没杀人!”
桑桐的辩驳吞没在四面八方的声浪里。
陈宝不用听都知道她说的什么,胸腔气涨的快要炸开,“我亲眼看到你拿刀刺他,血溅一脸,你还敢否认,你知不知道你杀了谁……”
在来人之前,桑桐还真不知道。
她此次途径寒山寺,顺道拜访故人,谁知好巧不巧的撞上了九月十九观音诞,此次观音诞由当地乡绅豪强牵头,花重金替菩萨重塑金身,更邀县令亲自到场主持佛像开光点睛的仪式,声势之浩大,空前绝后。
寺中挤满了周围乡镇赶来的百姓。
她到时还早,大典尚未开始,寺中繁忙,不便叨扰,她便想找个清净的地方等大典结束再去。
结果就遇上此人背疽发作昏在路旁。
若不管,他必死无疑。
她立马切开脓肿引流,取出硬块,想起之前路过的地方有能用得着的草药,便去采。
前后离开不过一刻钟。
再回来时,人血流满地,情况急转直下。
衙役赶来正好撞见她拿刀刺入胸膛那幕,他以为在杀人,实际是她手中没有合适的工具,只能做胸腔穿刺,暂时释放肺部积压的气体,好保住性命……
此人连番受创,已是强弩之末。
再加上不知何故肺部受损,她急救又被拦阻,算算时间,要赶不及了。
思绪百转只在刹那。
桑桐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撑地站起,朝那边靠近,“给我些时间,我真的能……”
‘救’字还没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