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屿自从来到这个村子就是一副在沉思的状态,南栖也不明白他脑子里在想些什么。
小黑子点了点头,“可他为什么不爱说话呀?老师说不爱说话的小孩儿都很隔路。”
隔路是他们这里的方言,南栖听懂了,但是不知道怎么和时屿翻译,大概的意思就是和普通人不太一样,还带着些微妙的贬义。
小孩子自以为是的小声其实在这间静谧的屋子被听得清清楚楚。
南栖不知道怎么回答小黑子,她犹豫了一会儿,耐心的告诉他,“不是这样的,哥哥只是不喜欢说话,他是个很好的人。”
时屿的视线从炭盆移向南栖。
小黑子还在好奇的问,“可是他为什么不爱说话?不说话真的很没意思,老师说只有沟通才会让两个人的关系变好。”
南栖摇了摇头,“那我觉得你们的老师有些片面哦,哥哥不爱说话,但我和哥哥的关系很不错,反正等你长大就懂了。”
时屿嘴角翘了下,又收回了视线。
炭盆不大,但是温度却不小,把屋内的三人脸上都烘得热热的。
小黑子似懂非懂的点头,“姐姐,你是哥哥的媳妇吗?”
这话让南栖的脸红了红,她悄悄的看了一眼时屿,见他还在出神才对小黑子做了个嘘的手势,“别乱说,才不是呢。”
“那你想当哥哥的媳妇吗?”
时屿抬眸,黑眸锁定了南栖的神色。
南栖叹气,没把小黑子的问话当回事,她不想和这小孩儿一般见识,把零食一股脑的都塞给小黑子,“行了,行了,你别乱打听了,都给你吃。”
小黑子被堵住了嘴,也不回自己屋子,就抱着一堆零食陪着南栖聊天。
他只是一开始看起来有些羞涩,和南栖熟悉之后话匣子就打开了,他是第一次吃这么贵的巧克力,他知道班里有个同学的哥哥是在城里工作,他哥哥就经常买这种巧克力给他吃,一块要十几块钱呢。
他珍惜的一口一口吃掉手里的巧克力,听南栖问起村子外面的那一排大车,他学着爷爷那样一边唉声叹气,一边恨恨的道:“都是一群狗腿子。”
“姐姐,我和你说,我们这儿马上就要拆迁了,好像是要建个什么厂,但是村子里的人好像都不想搬走,所以那群坏人已经在村子里和我们僵持半个多月了,他们就等着这场雪下完之后强拆。”
这场雪下完那就是明天了。
“强拆?”
南栖有些不解,她告诉小黑子,“其实拆迁也是好事,他们会给你一大笔钱,这样你就可以住进楼房了。”
小黑子摇头,“可爷爷和那些村民并不想住进楼房,他们都在这里生活很久很久很久了。”
南栖懂了,住在这里的村民应该是有些乡土情结在的。
小黑子脸上隐隐有些愁意,稚嫩的脸做出这种表情有种故作老成的感觉,他提起这个还有些难过,“我们的家马上就要拆了,爷爷说了,他们要是敢强拆我们的房子,他就要和他们拼命。”
南栖愣了一下,忙和小黑子摆手,“不不不,拼命?不至于,这都是要商量着来的嘛。”
她也不懂这些,也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告诉小黑子,“你要看好你爷爷可千万别做什么过激的事情。”
恰好这时传来了老人叫小黑子的声音,小黑子应了一声,“我知道了!”
“姐姐,一会儿这个屋子就能暖和,有什么事你大声叫我就行,爷爷耳朵不好,不会听到的。”
他抱着一怀抱的零食离开了。
南栖叹了口气,“你说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解决这件事呢?”
时屿的思绪还在小黑子问南栖的那一声,“你想不想当哥哥的媳妇”里,他淡淡的喝了口水,“解决不了。”
因为回答的太过果断,南栖还不服气的问他,“为什么解决不了?”
“拆迁建厂都是有政府批文的,给的补偿款也不会少,就算强拆他们也只能在一边看着。”
合法,合规,合理,就是有些不合人情。
“真野蛮。”南栖评价着。
她又有些忧愁,“你说,小黑子的爷爷不会真和那些负责拆迁的人拼命吧?”
时屿轻笑,“他们和你认识不过一个小时,你担忧这些做什么?”
南栖托着腮,语调慢吞吞的,“干嘛?你嫌我多管闲事了?他们毕竟收留了我们嘛,我知道我人微言轻,什么也做不了,万一能给他们出出主意呢。”
可事实证明南栖确实想不到什么好主意,小黑子一家不是想要更多的钱,而是根本不想搬走。
从古至今,因为拆迁闹出的事情不在少数,南栖只是担心小黑子的爷爷真的做出了什么偏激的事。
她犹豫着,“难道不能向上面举报再协商协商吗?那些资本家也真是的,一点情面也没有。”
向上面举报也没什么用,因为同意拆迁的批文正是南栖口中的“上面”批下来的。
时屿一直看着南栖,把南栖看的毛毛的,她把手靠近炭盆暖着手,终于受不了时屿的目光,“你干嘛这样看着我?好奇怪。”
时屿收回视线,起身为南栖收拾着床铺,“我如果不留情面,就不会等到现在才派人过来了。”
什么?
南栖反应了过来,她追着时屿问,“这这要把这里拆了,然后在这里建厂的是你们公司?”
时屿承认,他把南栖的枕头套上新的枕套,“是我负责的项目。”
南栖怔愣,又笑开,“那就好了,那你”
“南栖。”
时屿沉沉的看着她,似乎为南栖的同情心感觉到不解,“这个项目耽误的越久,我们亏损的就越多,你要为了一个认识不超过一个小时的小孩和我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