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环境,明明海浪声震耳欲聋,却又觉得周遭静的可怕。
这气氛有种魔力,让人心里的怯懦不安越发翻腾,他不敢再直视海,回头去看她,此时她还坐在后座上,这个高度能和他双目平视。
他忍不住走过去吻她,想从依偎温存中找到一点对绝望海面的救赎,可吻了几下,她都无动于衷,反而声音平静,“一点光亮都没有,太暗了,纪莫年知道吗,其实我在这种暗的地方,是看不太清东西的。”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她摇头,“很久之前,时好时坏。”
这点其实他知道一些,缺乏某种维生素,会导致夜盲。她并非天生,只后天营养缺失,所以夜盲是偶发。
她在身上摸着什么,最后摸出一个打火机。
是他放在厨房原本拿来点煤气的,不知她什么时候带出来的。
“纪莫年。”她通过声音判断他的方向,将打火机递过去,意思很明显了。
他接过来在手里摸索着,没有说话,华瑶半天也不见他打开,有点急了,“点支烟也好啊。太暗了,我都做好心理准备了,真的。”
纪莫年依然沉默着。
半晌,从上衣口袋里摸了什么出来,她听到动静以为打火机就要点燃了,虽做好了准备,可身体还是忍不住僵硬。
但他手上一晃,意外的不是想象中让她心脏收紧的火苗,而是细长的什么东西,莹莹发绿,有微弱的光亮。
是荧光棒,她看清了惊讶的。
之后纪莫年又晃了晃手,一根两根三根,几根一起,是那种小卖店里小孩子玩的最简陋的细细的荧光棒,只要掰一下就会开始发亮。
但能发出来的也就是这样微弱的淡淡的绿光,可对这一望无际的暗夜来说,也足够亮了。
足够让黑暗中偶发夜盲的她,看清眼前的人,眼前的海。
纪莫年从后面抱住她,将荧光棒塞在她手里。
她出神的看着荧光,举在面前,透过它看着眼前的海,黑暗中听到的怒吼,以为海在用力,此时在光线下,却发现它是如此轻柔的抚摸着沙滩,那一刻华瑶内心是震撼的。
纪莫年将头靠在她肩上,“循序渐进,我们一点一点的,不要怕黑暗,也不要怕黑暗里突然燃起的火光,如果眯起眼,会发现火苗放远处和这荧光没什么不同。
几根荧光聚在一起,甚至比火光还亮。”
此时纪莫年才举起拿着打火机的右手,伸的远一些,啪的一下打开。
华瑶本能的肩膀抖了一下,与火苗燃起同步。
他左手攥着她的手,她的手中攥着荧光棒,她眯起眼,看着正对海面一远一近的光。
真的,视线所及,那微弱火苗甚至不敌手里一把荧光。
“你就当荧光棒是火苗,火苗是荧光棒,荧光你不害怕,为什么怕这个小火苗。
一根荧光微弱,可我们在一块,就像这一把荧光。华瑶,我陪着你,又有什么惧怕的呢?”
她又看向右边的火苗,攥紧拳头。
“能给我讲讲为什么怕火吗?”
他小心的问着,可最后华瑶还是什么都没回答。
他也不强求,熄灭了打火机,没有再说话,陪着她看着海面。
良久,她才开口,“纪莫年。”
“嗯?”
她突然转身,毫无预兆的吻上来,冰凉的唇,没有进一步动作,只是轻轻的贴了一下,他的心却瞬间剧烈震颤。
他盯着她的眼睛,随即如控制不了自己,抛却理智一样的用力回吻上去。
管他要不要回去还摩托,是不是会被人看见,这海浪会不会将裤脚打湿,管他前路在哪,管他现在是不是趁人之危。
当不再控制流向你的感情,感情就再也不受控制,此时你若理智,只能说明你爱的太懦弱。
是夜短租房里,没开灯,他退却她的衣裳,只剩下简单的胸衣。
她紧闭着双眼,手上死死攥着荧光棒,那微弱光亮照在她身上,看清她背上腰腹纵横交错的伤疤,触目惊心的烧伤,令人震撼的不能呼吸。
他并不觉得丑陋,只觉得她要多痛,要多痛的过去,更是有一瞬曾听到的故事在脑中一闪而过,他想开口问,可最后也没有问出口。
他迟迟没有动作,她颤抖着,双眼控制不住的流下泪来。
在开口询问他是否介意前,纪莫年就低头亲吻上她的泪,又吻上她的脖颈,一路向下,吻上她肩头手臂的一块烧伤疤痕,荧光照耀下,伤疤显得唯美,仿佛蝴蝶的形状。
他心里划过无数怀疑,可都被他刻意忽略,他反复的和自己说,这世上千千万万个人,不会是那个人,是又如何,他扔下所有,不是为了给别人找真相,他是在找自己内心深处对爱的渴求。
他的吻在加重,伸手去解她的胸衣,她却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睁开眼。
那双眼写尽了他看不懂的情绪,却深深的将他溺在其中,“纪莫年,你没有想问的吗?”
“如果你不想说,我永远都不会问。”他没有再继续,将她拥入怀中。
此时此刻,他和她,已经不能用男人和女人,情和爱,欲和性来诠释,即便心口的情感波涛汹涌,那一瞬却更多是心疼。
如果这是一个梦,就让他继续做下去吧,一辈子不醒,就是真的。